永乐宫中,贵妃大发雷霆,摔了一套茶具后,正气急败坏的躺在榻上大喘粗气。
“姑母是怎么回事,竟这么容易就算了。我要写信给阿娘,太后这杆枪不好使了。”
这会儿她的寝宫里只有两个心腹女官,一个叫粉蝶,另一个叫蓝蝶。
“娘娘息怒。”面色平凡的粉蝶一边给贵妃捏肩一边温声安慰,“当时的情形也容不得太后娘娘帮着咱们说话。”
“是啊,娘娘。”蓝蝶奉上新煮好的热茶谄笑道,“香饼已被搜了出来,咱们的人还在甘泉宫里活的好好的,若惹恼了圣上真的把甘泉宫里所有的宫女太监送到掖庭局刑狱房,不消半日就什么都暴露了,戳破了那层窗户纸,娘娘面上也不好看。”
“可不是,娘娘也知道,刑狱房的王太监是圣上的人,这个老奸货是很有些手段的,无论是咱们的人,还是太后的人若是落在他手里,就什么都瞒不住了。”粉蝶道。
“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我早说过要用死士,可阿娘就是不给我安排,这下好了吧,暴露了还要担心那些贪生怕死的贱人把我供出来。”她气性上来,又一把砸了手里的青釉兰花盏,茶末水珠溅了一地。
两个心腹皆战战兢兢闭了嘴。
待她发泄了一通,气性散了,狠狠吐了口浊气,又道:“也是本宫的性子急了些,事先没和阿娘通气,不管如何也亏了有太后姑母帮衬我遮掩。”自省了一会儿,她忽然直起身子,疑惑道:“除却甘泉宫,满宫都撒了雄黄,本宫又命人在她常去的水榭木板下埋了香饼,又让人把蛇偷偷扔到了她的后花园,现在又正是蛇交,配的季节,按理说她被毒蛇咬死这条计策该是天衣无缝才对,怎么那蛇却被人打了结绑在了树枝上?”
“正是,奴婢也早有怀疑。”粉蝶道,“即便咬的不是她,至少也该咬那宫里的人才对,怎么可能一个人也没咬到。”
“娘娘,最奇怪的不是这个。”蓝蝶不让粉蝶贪功,忙补充道:“是明明咱们的人看着她喝下了毒茶,她却只是落了胎,而性命无忧。娘娘,你说会不会真有人天生凤凰命?”
她的话才落地,贵妃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啪”的一声,蓝蝶的脸登时就肿了一指多高,她的手指上又戴了尖锐的宝石指套,不小心划了一下,蓝蝶就疼的嚎叫起来。
“贱婢,你给本宫住嘴!”贵妃气的浑身哆嗦。
粉蝶咽下幸灾乐祸,忙道:“蓝蝶,我看你是糊涂了,还不赶快给娘娘请罪。”
“娘娘饶命,奴婢是一时口误,娘娘饶命。”
便在此时,一个宫女匆匆跑了进来禀报道:“娘娘,李大总管来了。”
贵妃心里咯噔一下,她还没做出反应,那边厢李福全领着人就笑眯眯的走了进来,先给她请了安,一挥手,两个壮硕的太监就把两个双手被竹签插的血肉模糊的宫女给推了出来。
“李福全,你什么意思?”贵妃挺直腰板镇定逼问,神态依旧嚣张。
“贵妃娘娘得罪了,这可不是奴婢的意思,这是圣上的意思,奴婢是来传圣上口谕的,圣上的意思是让您把凤印交出来。”
眼见贵妃要发飙,李福全不耐烦和她掰扯,冷下脸来就道:“贵妃娘娘,圣上说了,您是他的表妹,他私心里总是想维护您的,可面子是旁人给的也是自己挣的,若贵妃娘娘胡搅蛮缠,圣上的意思是,主子娘娘此次落胎是吃了大亏,吃了闷亏,受了大委屈的,若贵妃娘娘不识好歹,圣上便不帮您掖着捂着了,这俩人和那香饼就都交到甘泉宫去了。”
吕香君一口气憋住,闷在嗓子眼里把自己弄的脸皮紫涨,气的浑身哆嗦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瞪着李福全恨不得吃了他。
李福全只觉后背发毛,可面皮上却是一点看不出,见她还是死拖着不交凤印,自己又添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贵妃娘娘,来日方长啊,主子娘娘秉性‘单纯’,年纪又小,在管理后宫事务上总需要您的帮衬的,一来二去若有疏漏,贵妃娘娘,还是需要您的查漏补缺的。您说对不对?”他特特把“纯”字念成了三声。
吕香君狠戾的目光慢慢散去,哼了一声,眼睛瞧着李福全,却对粉蝶道:“去,把凤印拿来。”
“奴婢多谢贵妃娘娘体谅。”
“本宫又不是不讲理的人,知道你也是奉命行事,岂能难为你,罢了,这凤印就先让你拿回去吧,不几日兴许又要劳烦公公你亲自给本宫送回来了。”
李福全从粉蝶手里接过凤印,忙笑道:“贵妃娘娘说的是。既如此奴婢这便回去复命了。”
“本宫不送了。”吕香君歪在榻上冷冷的道。
“不敢。”
一出了永乐宫,李福全就抬起袖子来擦了把额上的汗,暗地里啐了一口。
“走,去淑妃娘娘那里。”
自回了瑶华宫,淑妃就觉自己的右边眼皮跳的厉害,心头也不安稳,总觉得要出事,可她思量来思量去也没想出破绽,只以为是自己谨慎过头了。
午休后,她梳洗打扮一番静静坐在窗下看书,可总是走神,一页纸整整看了一个时辰也没看进心里去。
她自小习画,画工很是不错,每当心慌意乱的时候,她总是会提笔挥墨,今日既看不进去书,她便命人焚香磨墨。
一副江山泼墨图将将完成了一半,李福全便到了。
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淑妃温和,这瑶华宫从上到下的气氛也是软烂的,给人八面玲珑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