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看着水哒哒却空荡荡的床榻,船娘愣了愣,沿着窗户上的水迹一路追出去,却发现水迹到了船沿边上,落水处就没了,船娘傻了,拍着大腿叫道:“我的娘啊,真遇上水鬼了!”
吓个哆嗦,赶紧去回禀上头。
黑咕隆咚的水面下,一条黑影似金枪鱼一般游的飞快,追着宁静远的船只而去,身姿那叫一个矫健,似吃货闻着了肉味。
哪里还像被人捞上船时的半死不活样儿。
琉璃灯映着宁静远雪白的脸,他半靠着贵妃榻,一手捂着心口,长入鬓的墨眉深蹙着,他那般的容颜,真个是楚楚堪怜的模样。直把尤凤仙心疼的眼泪汪汪。
老太医收起脉诊,低声道:“小侯爷是个体虚倦怠,情志内伤的症候,想来是心思忧虑过甚的缘故,还是要放开心扉,方能不药而愈。”
尤凤仙登时在心里就把郎华娘骂个臭死,却也知道了郎华娘在他家小侯爷心里是个什么地位,不敢再放肆。
便是让小太监恭恭敬敬把这老太医送了出去。
尤凤仙也不说话,就坐在床尾嘤嘤嘤的哭。
宁静远烦得慌,抬脚踹他,“别听他胡扯,我就是觉得心跳的快了些,哪里就忧虑谁了。”
这不正是不打自招吗?尤凤仙斜眼轻哼,一副“别想骗奴婢”的欠扁样儿,亏得宁静远是个看不见的。
“好了,我累了,你出去吧。”
“是。”尤凤仙扭扭屁股站了起来,服侍了宁静远躺下,吹熄了灯才走了出去。
子夜,月落乌啼,万籁俱寂,唯余轻轻的划水声。
宁静远心悸的慌,翻来覆去的睡不安稳,仿佛预兆到了什么,有些期待,又有些惊慌恐惧,唯独没有对某个臭女人的想念,因为他现在有个没什么根据的想法,那个臭女人会自己来找他的。
这么想着,浑浑噩噩就睡了过去。
梦里不知身在何处,耳边就听到窗棂被叩响,宁静远睁开眼,眼中的世界忽的从黑变成雾蒙蒙的白,他感觉自己像是中了什么咒,寻着那有规律的叩窗声就赤脚走了过去,在窗户打开的那一瞬,先是看见了一个长发鬼的轮廓,而后迎面一阵带着河腥气的冷风,紧接着嘴巴就被堵住了,宁静远吓个半死,眼睛瞪圆,“唔唔唔”的求救。
然而并没啥用,“噔噔噔”后退几步,猛的就被扑倒在暖绒绒的地毯上。
这唇瓣的形状、味道,肯定是那臭女人无疑,故宁静远要咬掉对方舌头的想法打消了,拧劲儿上来就想反压回去,谁知手在她身上一摸,就摸了一手的黏腻,血腥味刺鼻而来,宁静远莫名心疼。
想问,你是不是受伤了,先治伤,可嘴巴被又啃又吸根本腾不出空隙来,宁静远是又恨又气,恨自己莫名对这个臭女人的纵容,气这个女人的不分场合。
现在他特别想怒吼一声:你就那么想要我啊!
不知怎的,就突然红透了耳朵尖儿。
算了算了,由着她吧,看在她受伤的份上。
身躯像是在采莲船里摇荡,正是最蚀骨的时刻,宁静远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等等,这臭女人是怎么躲过三十六麒麟卫以及母亲给的一个宗师级高手进来的?!
妈蛋,这手段怎么想怎么是惯犯,臭女人你给本侯住手,你给本侯说清楚,本侯没在你身边的这些日子,是不是到处采草去了!
一想到这里,宁静远就什么享受的心思都没了,差点点就气炸了肺,登时就挣扎起来,各种不配合。
“妈蛋,别乱动!”这血肉从身子里头开始寸寸龟裂的疼痛不是人能受的,才将将觉得好受一些了,这男人就开始作。
不听话,揍晕!
一拳头打过来,宁静远傲娇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真是晕不瞑目~
雁过,在楼船上空留下几声清脆的啼鸣。
天亮了。
尤凤仙是个阉人,那玩意切掉后就不能憋尿了,一有了尿意就习惯性的马上醒转,在屏风后尿壶里嘘嘘完了就想着来看看他的小侯爷踢被子了没有,天还早呢,小侯爷还能再多睡会。
走至宁静远的窗下,尤凤仙抽了抽鼻子,“咦?血腥味?”
“血腥味?!”尤凤仙“啊”一声大叫,“我的小侯爷啊——”
登时飞起一脚踹开窗户就跳了进去。
“滚出去!”
冷不丁被瓷枕砸个满头包,尤凤仙半空里跌落,跌的“哎呦”惨叫。
“我的爷啊,您没事吧?”
“滚出去!”青纱帐遮的严严实实,宁静远发了脾气。
“是是是,奴婢这就滚。”
“滚回来。”宁静远猛的掀开帐子,又回身掖好,命令道:“去抬一桶热水来,再把于太医叫来,让他候在门外。”
“我的爷啊,您这是怎么了?”当尤凤仙一瞧见宁静远胸膛上的咬痕、抓痕,整个人都不好了,咬牙狠戾的道:“是谁,是哪个龟孙子干的?!”
银针现,就等着戳死对方。
宁静远的脸涨成猪肝色,喝道:“滚出去!”
“呃……”尤凤仙偷瞄帐子里头,立时反应了过来,小侯爷是自愿的啊。
是谁?是谁?!
尤凤仙小狗似的嗅了嗅,嗅了一鼻子的暧昧麝香气以及血腥味……还有那个他非常非常讨厌的村姑的味道。
尤凤仙是个聪明的,更是个识时务的,更更是个善解人意的,要不然也不会呆在宁静远身边这么久,眼珠子在满地撕碎的衣衫里转了转就压低声音道:“小侯爷,那奴婢再顺便找两套崭新的衣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