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福安郡主才想起这张纸条的事情,见董眉娘正拿着,福安郡主便道:“眉娘,把纸条拿给我。”
她对董昌硕从不知隐瞒,便是道:“硕哥,这是宁远侯临走之时交给我的,你看看。”
话一出,董眉娘的心就猛烈的跳动了一下,禁不住试探道:“母亲,您说是宁远侯交给您的?难不成方才那个男子就是宁远侯?”
福安郡主点头,就告状道:“硕哥,你得好好惩罚王胡子一番。”
遂,细细的把董昌硕昏厥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然而事实上,事情发生的始末,董昌硕从头到尾都一清二楚。
“那个郎姑娘太让人害怕了。”福安郡主心有余悸的偎着董昌硕。
郎华娘虽厉害,董昌硕却更觉得是自己豢养的这些护院不争气,便敷衍的道:“是很厉害。”
“硕哥,那你说宁远侯这事该怎么办呢?”福安郡主依赖的看着董昌硕。
董昌硕想了想道:“宁远侯说的很清楚,就让咱们悄悄联系上安和长公主。”
彼时王胡子回来了,董昌硕抬头,越过王胡子看向破破烂烂的花厅,瞳孔幽深。
他的财宝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婵儿,我饿了,想吃你亲手煮的燕窝粥。”
福安郡主马上道:“硕哥,你先歇着,我这就去给你煮。”
董昌硕脉脉含情的送走福安郡主,立即沉下了脸,淡淡道:“眉娘,去看看你姨娘吧,告诉她,我晚上去她那里用膳。”
董眉娘踌躇不去,董昌硕蹙眉不悦,凶道:“你还有何事?想要首饰,也得等我的腿伤好了再说。”
董眉娘把嘴巴撅的高高的,一跺脚道:“我让姨娘跟父亲说,父亲晚上记得早些来。”
董昌硕没理会她,而是吩咐王胡子道:“你去查查那个村姑的来历。”
摩挲着纸条,董昌硕双眼放光,“我的机缘来了,好好运作一番,说不得我很快就能回燕京。”
☆、忏悔
被搂在怀里,后背就贴着女儿家的一对玉兔,董清妩先是一阵不自在,而后偶然望进了郎华娘的眸,春风拂面,拂起她额前乱糟糟的碎发,阳光落在她的眼睛里,晶亮如星。
这让董清妩蓦地想起外祖家新生的一个侄儿,耐不住小家伙的可爱,她抱过,侄儿的脸颊是粉嘟嘟的,有一双水光晶亮的大眼睛,大眼睛里有光,那光干净纯粹的让人心软,恨不得把自己所拥有的都给他,只为他能对自己一笑。
这姑娘,分明在不久之前才双手沾过血,可此时此刻,她的眸光又是如此干净。
简直匪夷所思,却又令她心湖微荡。
“你这无礼的人,快放开我家大小姐。”青燕的语气不甚尊重。
董清妩抬手制止,仿佛想明白了什么,她放松了自己,心安理得的偎在郎华娘怀里,还故意噌了噌郎华娘肥嘟嘟的那对兔子,笑靥多媚,风轻云淡,“好啊,我给你当压寨夫人去。”
“哈?”郎华娘没想到调戏不成反被调戏了一把,深觉吃了大亏,赶紧把董清妩放开,摸着鼻子讪笑。
董清妩落地,拂了拂褶皱了的衣裙,揶揄道:“山大王,妾身愿意跟着你去呢。”
呆在车厢里的宁静远一对白眼已经翻到了天灵盖,“哼哼”声都是从鼻子里出来的。
“那,清妩,我真的要带走你家的财宝喽。”仿佛一个男孩子在对一个女孩子说“我真的要吃掉你的白糖糕喽”。
那么天真逗趣,惹人发笑。
董清妩笑了,只觉十多年来头一次这般愉悦,毫不犹豫道:“带走吧。”
顿了一下又嘲弄的道:“反正,我母亲的嫁妆,到头来也落不到我的手里,而我……”
“而你又真的不在意这些,更不愿拉下身段和她们撕扯吵闹。”郎华娘接话道。
董清妩笑靥加深,微点头。
郎华娘却道:“依着我,我不要的东西,扔粪坑里也不给他们。”
“我只当打发乞丐了而已。”董清妩苦笑,“不过,现在你拿了去,我这心里突然就痛快了。原来,我不是不在意,只是告诉自己不要与她们一般见识,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俗人。”
“俗人好,我就喜欢俗人,谁让我是大俗人呢。”郎华娘笑了笑,睨着青燕道:“我要带着你家大小姐去遛弯,你一定不放心我这个大坏蛋,快去找两个你们大小姐的心腹来,最好是男的。”
说罢,郎华娘又将董清妩拉上了马车,此番她不再犹豫,调转马头,一鞭子抽马屁股上,出溜一下就窜了出去。
青燕呆滞了一瞬,立即高声喊道:“大小姐,大小姐,你快把我们大小姐放回来。”
马车一去不复返,青燕生怕董清妩吃亏,忙回府去叫人。
邬家村。
郎华娘走后,郎意就老实的呆在家里,见董府送来的谢礼里头有布料,想着郎华娘身上穿的衣裳和同龄的姑娘比,破烂了些,心里愧疚难当,就拿了剪刀出来,比量着旧衣准备给郎华娘裁新衣。
郎意是个手巧的,郎华娘从小到大的衣裳都是他给做的,真正的又当爹又当娘。
就在此时,院门被推开了,狗子娘急慌慌的喊道:“郎女婿,你还有心思裁衣呢,你小闺女都要被捕快拉走了,你赶紧去看看。”
一惊之下,被刀刃剪破了手,郎意顾不得自己,忙出来问道:“怎么回事?”
“你别问我啊,我一个外人哪里知道,哎呦,你快去邬老头家门口去看看吧,你小闺女哭的呦,嗓子都号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