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们的儿子。”霍槿凉飘飘的一句,平地惊雷。
颜小苦忙不迭点头道:“俺跟你走……俺跟你走。”她儿子是无辜的呀。
霍槿再未多说一句,仿佛在逃避什么一般,三步做两步的出了门。大口的呼吸了一下外面的清新空气。终究,还是要用这样的方法,来逼她。
转个头,却看见高堪长身立在门口,仿佛从未离开。
他面有担忧,见霍槿出来,便跪下行礼。
霍槿看着他俯下的高冠,一时有些怔忪。忽而明白了自己为什么那么愧疚,高堪对楼缓的感情他看得出来。这次带楼缓回去,倒可以顺便牵制高堪。
霍槿笑的脸色苍白。你承认吧,你还要利用她多少次?
素姜从殿里出来,刚要左拐。岁磐一步上前,“娘娘,陛下最近心情不好,您还是不要到处走动的好。”
素姜看了看岁磐,心里恨得发痒。却温婉道:“本宫不走,屋里闷热,只是在这里吹吹风。”
岁磐不紧不慢的退下。
迦沫河波光粼粼,与远处的山峦相接,一派平和。天气并不算太热,靠在船沿上凉风习习,素姜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她忽然想起,也是这么一个天气,她受雇主委托刺杀当时的景陵王,于是,便遇见了他,那个喜怒哀乐从不表现出来的俊美王爷。
素姜微笑起,微风轻拂,朦胧的远山衬得她姣好的面容。那个时候,心脏不止漏了半拍吧?武林上颇负盛名的女姜杀手,第一次失了手。毫无理由的就那么跪下:“素姜愿追随王爷。”
他笑,她便甘之如饴。
后来,王爷还为了她挡去了好几拨雇主派来的人。她便觉得自己,应该是不同的。直到完成了打探楼炎的任务后,看到了楼缓。那个女子,仿佛荣辱不惊,却又好像从未经历过世俗变迁。单纯,天真。
睿光二十年,睿帝立嫡子霍琚为太子。承光侯,当时的楼炎大将军,便迫不及待的将自己唯一的女儿推出来做太子妃。太子是极乐意的,他本就喜欢楼缓,此事就要水到渠成的时候。素姜没有料到,天下人都没有料到,景陵王横插一脚,掳走了楼缓,两人在钦襄一个破庙里成了亲。待到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他昭告了天下,皇族不得已便承认了这个景陵王妃。
楼缓做不成太子妃,她的家族便放弃了这个女儿。
素姜面色惆怅的看向湖上,忽而觉得船动了。仔细看了看,便知这是要返航了。陛下,要带着楼缓回去了吗?素姜苦笑,本就该如此。
后来,一向闲散的王爷开始越来越注重朝堂之事,她隐隐约约觉得他有了野心。风云政变都在一夜之间。那场腥风血雨的党派之争,她已不愿再想。只记得,楼氏一门被诛的时候,王爷全权交给下手,整日整夜的陪在楼缓身边。素姜当时快意,却更苦涩。
楼缓死的那天,他镇定的不像自己。称帝之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楼缓,可素姜知道,他余下的整个生命里,都只有一个楼缓,楼缓楼缓楼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性情大变,大兴土木工程,无缘无故残害忠良,整日沉迷酒色,残暴成性。更是随意的就纳了自己为妃。可只有自己知道,他在通过每一个人的眼睛,看什么。
风越来越大了,约莫是船越开越快。素姜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转过身子,准备回屋。一落眼,那双滴溜溜的眼睛,带着丹凤。像母亲,也像父亲。
颜琅憨憨的跑过来,“姐姐,你看到我娘了吗?”
素姜弯下腰,和蔼的拍了拍他的头,“我不是你姐姐,你应该叫我……”却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接口。若是母妃么?楼缓究竟还是不是皇后?
颜琅脆脆答道:“姑姑,你看到我娘了吗?”
素姜一愣,便笑了。那我岂不是成了皇帝的妹妹?她笑道:“你往左拐,正中的那座殿里,问问看守的宫女。就能找到你娘了。”
“谢谢姑姑。”颜琅有礼貌的鞠了一躬。然后撒蹄子左拐去了。
素姜看着那小孩子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文-民乱
“她真是这么说的?”霍槿右手握着一枚光滑透亮的鹅卵石,摆弄着。嘴角含着一丝笑意。眉间少见的舒展。
“是是是。”蒋介石每次听到皇帝开口,手就不停地抖,说话也不顺畅了。总觉得下一秒就会被生吞活剥,此刻见霍槿微笑,说话也不抖了,人也精神了。“草民走访大街小巷,问过了无数街坊邻居,可以确认,在迦沫河的桥上,颜姑娘和高大人的确有这么一次争辩。”
“她倒是为朕说话。”霍槿依旧笑着,虽然不记得从前,心中总归是带着点感情的吧。他将手中的鹅卵石放到桌子一个装饰精美的檀香盒里,目光深沉的看了又看,你还记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你说。
“就算我忘了你,再见你肯定还是会爱上你的。”
你说。
“这石头,你给我握好了,我要你握一辈子。”
蒋介石悄悄的抬起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怎么好好的摊上这么个差事。去收集一个姑娘三年来发生的所有大事小事,太猥琐了!
见霍槿轻轻点了点头。蒋介石接着说书:“话说那颜家小姐一路扶贫救困,善心非凡,多次施粥……”
“陛下!不好!”宴修嗖的冲进来,礼都没来得及行,快速道:“我们刚进入豪城地带,便遭到乱民袭击!”
霍槿腾地站起来,“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