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说,让朱牢头十天里准备好钱,曹仵作转身离开,我看见朱牢头啐了一口,对着他的背影怨愤地提高声音,大喊—
—”
“想讹老子,你个老登活着不耐烦了,把爷惹急了,先弄死你。”
年轻狱卒打了个激灵:“然后,曹仵作就没了,大人,您说,会不会是朱牢头他……”
黎鸣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让手下送小吏离开,而他这边,亲自带人提审朱牢头。
“头,这朱牢头说不定真是杀人魔,这人以前最爱去青楼,然而,自从案后,他却一反常态地不再去寻花问柳,老实窝在家里。”
“你觉得,能犯下连环杀人案,又挖心挖肝挖眼的凶手,该是什么样的?”黎鸣边走边引导下属思考。
铁二不明所以,却还是答道:“那肯定是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甚至就喜欢看人挣扎求饶的刽子手……”
说到这,铁二反应过来:“如果朱大勇真的是凶手,那心里素质应该极强,不可能一出事,就心虚得连花楼都不去了,所以,人不是他杀的?”
“又或许,这是他故意放出的障眼法,就是为了给自己洗脱嫌疑。”黎鸣眯了眯眼:“不管是与不是,他肯定知道些,外人不知道的东西。”
就比如,老好人曹仵作阳光照射下,隐藏在影子中不为人知的那一面。
朱家,面对黎鸣一行人的到来,朱大勇起先的反应是惊慌失措,极力否认自己和曹立的关系。
“我不认识曹老头,要我说多少遍,凶手还在逍遥法外,说不定又在犯案,你们赶紧去把他抓住,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
在黎鸣要将他带回审问时,朱大勇一开始也表现的抗拒,但不知道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态度又忽然变化,也改了口:
“你们说得没错,我认识那老家伙,他之前还讹过我,我是那个什么,嫌疑人。”
朱大勇被暂时关押在了牢房里,牢房外,铁一铁二眉头皱成了川字。
“头,这朱大勇反应不对啊,态度上也反复无常,一会承认一会否认的,难道是在装疯卖傻。”
“对啊,头,而且,他被咱们关在牢房里,怎么反而像是松一口气,前脚害怕咱们对他用刑,后脚又跟回到了家似的。”
“那只能说明,在外头,有比上刑让他更害怕的事追着他。”黎鸣沉声道。
两个属下对视一眼,齐声道:“杀人魔!”!小跑着追上去,抬手接过了乔圣尧拎着的木盒。
“大,大黎,你们查案,又,又是一夜,我,给大家,带些吃食,吃饱了,有劲抓坏人。”
黎鸣这才明白,乔圣尧这个胆小的家伙,明明怕杀人魔怕得紧,听到城里又生了命案后,怎么还敢跑出来,晃荡在府衙外。
只是为了给他和兄弟们送饭。
“等多久了?”
乔圣尧:“刚来。”
乔守义:“一个时辰。”
乔圣尧气呼呼看向老管家,失言的守义叔愧疚地低下了头。
黎鸣:“……”乔圣尧个小呆子也会撒谎了。
黎鸣知道,乔圣尧小孩心性,看着好脾气,其实执着得很,索性招呼身后的人,吩咐道:“下次看见乔少爷,请人进去等吧。”
看了眼天色,黎鸣道:“餐食我收下了,也替兄弟们谢谢乔少,时候不早了,快回府吧。”
“不,不急。”乔圣尧上前一步,伸着脖子往府衙里看,想到这样不好,又连忙缩了回来:“建春,他,还好吧?”
死的是老仵作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乔圣尧听到并不奇怪。
黎鸣是丰水县人,父亲和乔员外是好友,小时候,他也和乔圣尧认识,他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保护小乔,顺便带着安静的弟弟感受别样的风景。
爬墙,上树,翻墙揭瓦……黎父在后头抓小崽子,乔员外就负责当和事佬,而等到听到小乔咯咯的欢乐笑声后,黎父又会一甩袖,冷哼一声:“饶你小子这一次。”
再后来,黎家和乔家先后出现了变故。
黎鸣被叔父接到了家里,后来拜师学艺,入了捕头所。
回到丰水县查案,在路过黎府的时候,黎鸣本来只是想故地重游一番,他却不曾想到,在他报上名号后,乔圣尧居然还记得当年的小黎哥。
嗯,因为他长大了,现在又变成了大黎哥。
韩建春是官府的仵作,按理说,仵作应该不会和大家少爷有牵扯才对。
黎鸣后来从守义叔那听说,小乔偷溜出府,却被其他少年嘲笑欺负,小乔想和他们玩,却被他们骂作小傻子,还被扔石头,是路过的韩建春赶走的其他少年。
在那之后,找不到小黎哥的小乔,就成了小春哥的跟屁虫。
少年建春在现甩不掉小跟班后,也就将人认下了,虽然两人身份有差距,但韩建春自己不自卑,乔小少爷自己不在乎,两人顺理成章成了朋友。
自家少爷的朋友,便是守义叔尊敬的爷。
本职工作上,黎鸣与韩建春结识,有了乔圣尧作为纽带,三人自然而然成了朋友。
只是,黎鸣现在也无法回答乔圣尧的担忧。
他不知道,韩建春是好还是不好。
说他好,他青筋暴起的模样,还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