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不代表不会犯错,我在想,犯人杀害那些人后,之所以给人换上囚服,摆出跪拜忏悔的姿态,或许不是他的某些趣味,而是有其他的原因,比如仇恨,比如践行他眼中的正义。”
“曹叔他……”
“建春,你冷静些,听我说。”
“我很冷静。”韩建春深吸口气,平复了下情绪:“你说吧,我听着。”
黎鸣:“曹家并不富裕,当年妻子重病,又掏空了曹家,还欠了许多外债,十几年前,因为没有钱,曹家几个儿L子甚至拖着成不了家。”
“然而,就在曹大二十二岁那年,曹家忽然有了钱,还上了所有外债不说,一年内几个儿L子陆续成了亲。”
“我询问过曹家三个儿L子,他们却都说不出,父亲是在哪里筹到的钱,他们只道,父亲从一个朋友那里借来的,但朋友是谁,没人知道,后来,父亲从没有还钱,也没有朋友来讨要。”
沉默片刻,韩建春哑声道:“你觉得,和这笔来历不明的钱财有关?”
黎鸣谨慎道:“需要向下追查,另外,明日我也会派人继续排查曹仵作的人际关系。”
“所以,建春你先回去吧,还用不着你以身涉嫌。”
韩建春刚开口想要说什么,就听黎鸣幽幽道:“还是说,要我拉着小乔来劝你回家?”
想到那个婆妈的小少爷,韩建春揉了揉额角:“我自己回去,不用送。”
经过一番排查,黎鸣锁定了一个意想不到,和曹仵作有矛盾的人,县衙狱卒朱大勇。
还有一点重要线索,朱大勇是青楼常客,而在曹立遇害的那天,朱大勇下衙后,再次去了青楼。
黎鸣手下的铁一分析道:“也就是说,曹立在青楼外徘徊,很可能就是追着朱大勇去的。”
铁二也跟着摩挲着下巴,紧接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有没有可能是两人生了争执,朱大勇把人给……”
“捕头,要去抓人不?”
黎鸣眯了眯眼:“暗中监视,不急着打草惊蛇,当务之急是调查出两人私下的关系和联系。”
案几前,烛光幽幽,黎鸣手上翻阅着卷宗,脑海中一点一点梳理案件的脉络。
“第一起案件生在三月前,死者是城外青山村的一名富家翁,跪着的尸体在自家良田中现,被犯人挖走了心脏。”
“第二名死者,死亡时间距离第一名死者过了不足半旬,是城东糕点铺子老板的母亲,被人
现在自家铺子后院,特征除了下跪姿势外,体内的肺腑同样被人挖去。”
第三起连环杀人案,王虎已经认罪,是他为妹妹报仇栽赃给杀人魔。
黎鸣将王虎案的资料取出放到另一边。
“真正的第三起案子,也就是曹立案,死者被犯人挖去了双眼。”
黎鸣喃喃自语:“除了他们本身可能曾做过恶事,又恰巧被凶手知道外,心,肺,还有眼,又是什么暗示?”
倏地,黎鸣想到一个词,狼心狗肺。
会有联系吗?
黎鸣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一个富农,一个后宅妇人,一个仵作,从身份到地位,都没有重合,不管是官差们的调查,还是黎鸣查到的户籍,都确定了这一点
黎鸣转头看向窗外,轻轻吐出两个名字:“曹立,朱大勇。”
比起前两名死者,曹立或许会成为一个突破口,而现今排查出的最有作案动机的人选,就是朱大勇。
恰巧,两人都在官衙内当差,认识或见过他们的人更多,如果真的有问题,也更容易被目击。
终于,黎鸣等的证词到了,铁一将一名年轻狱卒带到了黎鸣的面前。
年轻狱卒明显很紧张,吞吞吐吐,铁一眼神一厉,就要呵斥,却被黎鸣抬手制止:
“今天你只要将你所听所见如实招来即可,若是能为破案提供线索,便记上你一功。”
狱卒闻言眼神一亮,还不等他张口,黎鸣又恩威并施道:“只是你要知晓,若是你有所隐瞒,或所言为虚,本捕头也可视你刻意妨碍办案,你可明白?”
“大人明鉴,小的所言都是实话,借给小人十万个胆子,也不敢欺瞒大人。”
捕头的名头,是血雨腥风中杀出来的,看着黎鸣身上那套官服,狱卒甚至觉得,这位大人比他们顶头上司的县太爷还要可怕三分。
狱卒又敬又畏又有些期待地快将自己所见道明:“约莫就是上个月,曹仵作和朱牢头见过面。”
“朱牢头脾气不好,两人当时看起来,又像是在争吵什么,小的遇见后立刻藏在了树后,可不敢露面,怕以后朱牢头给小的小鞋穿。”
“因为离得也有些远,小的听着也不是很清楚,只隐约知道,他们好像谈什么钱不钱的。”
“两人说着说着还扭打起来,曹仵作将朱牢头推倒在地上,朱牢头好像还被石头划破了掌心。”
“等等,曹仵作年纪比朱大勇大上不少吧,怎么还能将人推倒,你确定没说反?”
负责记录的铁二疑惑道。
“千真万确,朱牢头他经常夜宿花街,身体早就被掏空了,那天还醉醺醺的……”
黎鸣:“继续。”
狱卒:“两人又交谈了几句,曹仵作上前生气地给了朱牢头一拳,离开前,我看他比了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