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冧捧着余秦筝递过来的水,心里是百般的滋味在绕。
他没有说话,但是,对于余秦筝的话,他也一点不觉得多少意外。
余秦筝是一个公事上绝顶聪明的女人,她能在他身边还能将她的事情安排妥当,让荣归都查不出余央宁的去处,她算计好了一切,又怎么会不知道到了这一天,他可能会用她身体的事情将余央宁钓出来,所以,她或许将余央宁安排在一个隐秘到接收不到外边消息的地方,或者说,她会安排人照顾余央宁,不让余央宁知道关于她的点点滴滴。
但是,总的试试,除此之外,他别无办法。
“霍冧,别想着治好我,你自私了那么久,就不允许我余秦筝也自私一回吗?活着对我来说,真的很痛苦,所以,不如就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我们还和以前一样,我们一起生活,每天早上醒来,我们第一眼看到的是彼此,然后互道早安,我送你出门去上班,一个人在家做自己的事情,或者和保姆一起去市场买菜,等着你回来我亲手给你做一餐丰盛的晚餐,吃完饭,你在书房加班,我在书房看书玩游戏陪着你,天气好的话,你就陪我去露台看看星星喝喝酒,这样的生活,是不是很好?”
她给他画了一张很美的蓝图,那是他向往的夫妻幸福生活,只是,她愿意给的时间太短,但是,他太贪心。
“在我仅有的时间里,我不做惹你生气的事情,你也不要和我吵架,每一天,你都陪着我,我就能很开心,当然,你要是能偶尔浪漫一回,回家时候给我带一束花,或者陪我去看一场电影,去湖边散散步,看看风景那就更好了。”她说到这,笑了笑,嘀咕了句,“女人果然都是贪心的,你这人吧,哪里都好,但就是太不了解女人了,和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有说过多少动听的甜言蜜语,也没有送过我什么花啊草的。”
还不等霍冧给反应,她有迅速的将话一转,叹了口气,“等你陪我过完幸福的余生以后,我就死在你的怀里,然后,你把我火化了,不用将我埋在哪里,找一片海,把我骨灰撒出去,让我随风随水而去,我生前是个游走在利益链上的商人,死后总要让我文艺一把,当个洒脱的人,说起来,我也才二十几岁呢,但是总觉得我的心沧桑的像老太太似得。做完这些以后,我的一生也就结束了,剩下的就是你的一生了,你看,我生前,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死了以后,让你对我有所愧疚那也一点不为过,我死了,你就永永远远的记住我就行了。你往后的生活,该怎么过,你就怎么过吧。”
她人呢?
说完以后,余秦筝像个天真的孩童一样咯咯咯的笑着,“你看,你自私一回,我自私一回,这样的就公平了!然后我就不再生你的气了。”
霍冧握着水杯的手一点点的收紧,如果不是她那字字句句生前和死后,或许,他都会被她所描述的生活所打动。
“无论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会都做到,你想要惊喜,我每一天都给你惊喜,想要听情话,我每一天都说给你挺,但是,你想死,做梦!”霍冧说完直接撂下了手里的水杯,重重一放,然后让家里的保姆看好余秦筝,直接就离开了霍宅。
保姆见霍冧怒气腾腾煞气十足的离开了,再看着坐在沙发上表情僵硬如木的余秦筝,心里不禁叹息着走了过去,“余小姐,你何必如此惹霍总不高兴呢?霍总对你那么好,你真的忍心?”
余秦筝忽而一笑,答非所问,“阿姨,我记得你有个孙子对不对?”
“是啊,都五岁大了,皮实的很。”那保姆不明所以的看着余秦筝应道,提起自家的孙子,虽说是皮实,但是却还是满脸的疼爱。
“如果有人杀了你孙子,你会怎么样?”余秦筝淡淡的问道。
“谁要是敢碰我孙子一根毫毛,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弄死他!”保姆是乡下来的,平时脾气倒是平和的,但是,一激动,那种泼辣劲儿还是藏不住。
余秦筝勾勾唇角,将手里的水杯往桌上一放,说了句话,看了眼呆滞住的保姆,便施施然的上了楼回了房间。
保姆好久才回过神来,她扣了扣耳朵,心里一阵擂鼓作乱。
余小姐已经上楼了,但是,她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她上楼之前说了一句什么话来着?
她说,“霍冧害死了我父亲。”
这就是一种结,余治中联手年黎翔杀了霍冧的亲人,而霍冧又暗中部署害死了余治中和亲手杀了年黎翔,他欺骗了余秦筝的感情,将余秦筝从地狱拉回来晒了几秒钟的阳光以后又推回地狱,他逼得她不得散尽所有勉强保护下唯一的亲人。
她不是不爱霍冧,只是爱不起,不能爱,也不敢爱。
余秦筝在楼上小歇了一会后就换了身衣服下了楼,保姆在厨房里忙午饭,她便走了进去,道,“你回去吧,这几天的饭都我来,你只需要过来打扫下卫生就可以了。”
不等保姆说什么,余秦筝就已经打开了冰箱看了看冰箱里的东西,然后想了几秒就拧出了午饭的菜谱来。
霍冧十一点多的时候就回来了,进门就看到保姆正在客厅擦着桌子打扫卫生,便问了句,“她人呢?”
“余小姐在厨房做饭。”保姆如实的应了声,见霍冧回来了,便收拾了一下暂时出了宅子避开了。
余秦筝心情不错,一边煲汤一边还哼着歌,霍冧走近一听,还能听出她唱的是一首很老很老的军歌,可见,当真是想到什么唱什么。
“回来了?去外边等着,我看你这几天多没有休息好,我煲了汤,助睡眠的,顺便给你补一补。”余秦筝连头都没回就知道身后站着的人一定是霍冧了,所以她将盖子一盖,这才转了身朝着霍冧看去,勾勾唇角就冲那边的人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
你笨死了!
这若是在往常,对于她的笑,霍冧会开开心心的回应,可今天,他却笑不出来。
看她的架势,似乎要如她所言,过着和以前一样的生活,他的态度,好像并不会给她带来任何影响,她依旧会做着她想做的那个小女人。
“天气冷,你别做这些事情。”霍冧的心口处一阵发疼,这个女人,总是有办法,轻易的叫他难受和痛苦。
“菜都是阿姨洗好的,我就下锅啥的,能有什么问题?我又不是纸娃娃。”余秦筝扁扁嘴不乐意的顶了句嘴,然后拍了拍挡着柜子的霍冧,将人往边上推了推,伸手从里面拿出了大勺子,回过身去又继续忙了起来。
昨天一个晚上外加今早一个早上没吃过东西的余秦筝在中午的时候吃了小半碗饭,这让霍冧至少眉头舒展开了那么一点点,但是,也仅仅是一点点而已。
而后的几天里,余秦筝除了和保姆出门买菜之外,再也没有出过门,若不是出门买菜的时候看到街上那热热闹闹的红色,她都要忘记了,竟然即将要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