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治好他的病,想送他上医院又怕反而害了他。她想,难道他是个fugitive?也许他以前撞死了人,hitandrun?但是老这样逃着,也不是个事呀。她想等他好了,她就劝他去投案自首,不然的话,病了也不能去看医生。坐几年牢,也比这样病死了强吧?她感觉怀里的他在悸动,他又开始发热了,她赶快把他放下,拿了条干浴巾为他擦汗。他的汗象雨水一样往外冒,她刚擦掉,就又冒出来了。她害怕极了,他老这样出汗,会不会脱水死掉?她跑去拿了一瓶水,把他上半身抬起来,喂他喝水。但他好像没什么反应,嘴也不张,一动不动,只有他艰难的鼻息告诉她,他还活着。她吓呆了,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她抽泣着叫他:&ldo;benny,benny,喝点水吧,不然你会脱水的。&rdo;叫了一会,他睁开眼,用充血的眼睛看了她一下,似乎听懂了她说的话,张开嘴,她正想喂水他喝,他又闭上眼,没有反应了。她再也忍不住了,呜呜地哭着,跑去打电话,恳求老板来帮忙把benny送到医院去。老板问了一下情况,说:&ldo;你去问他吧,如果他说送,我就回来把他送医院去。&rdo;她跑回卧室,使劲摇他:&ldo;benny,benny,我们上医院去吧,再不去,你会死掉的。&rdo;她一边哭,一边摇,终于把他摇醒了,他的嘴唇嗡动着,但没有声音发出来。她把耳朵凑到他嘴边,听他说:&ldo;不要----送我去医院---&rdo;海伦见他病成这样,还不让她送他上医院,急得只知道哭。哭了一会,又在心里暗暗骂自己:没出息,哭有什么用?快想办法呀!她想,难道不能用个假名去看医生吗?无非就是没有医疗保险,自己掏钱就是了,总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吧?她到美国之后还从来没上过医院,所以不知道在美国看病是个什么程序,会不会一上去就要问ssn之类的?她觉得美国的这个ssn实在是太厉害了,把一个人管得死死的。没有ssn,你什么都干不成,;有了ssn,就象美国政府往你身上贴了一个跟踪器一样,你干什么他们都可以查出来。她估计到了医院第一件事就是问病人的ssn,然后往电脑里一输,就把你所有的信息都调出来了。大概ssn也是不能随便乱编的,因为美国编排ssn肯定都是有一定规律的。记得每次在学校考试完了,教授就把每个人的成绩登出来,不过不给名字,只给ssn的最后四个数字。很奇怪的是,不论班上多少人,从来没有两个人的最后四位数重复的。可见ssn的编号是有点学问的,也许医院的人或者电脑能分辨真假ssn。即便医院看病不要ssn,她也有点不敢送benny去医院,因为他的病好像不是一般的感冒。会不会是以前的枪伤引起的?她好像在小说里看到过,有些枪伤会不时地发作,特别是那种子弹没取出来的枪伤,发作起来就是这样,高热高寒,象打摆子一样。如果benny是枪伤的话,一去医院就会被医生发现了。她掀开被子,仔细查看他的身体,看有没有枪伤。她没见过枪伤,但估计是圆形的伤疤,她到处寻找这样的伤疤,但没有,只在他胸前挂虎牌的地方,有一些细小的疤痕。联想到他说过虎牌帮他挡了子弹的话,她猜测那可能是子弹打在虎牌上,溅到四周去的弹药弄出来的。她在他背上看到一道伤疤,但那明显的不是枪伤,更象是刀或什么利器划出来的,可能是他在械斗中负过的伤。他腿上也有些伤疤,但都不是枪伤,更象是被人踢伤或者摔伤留下的。现在除了他那条白色内裤遮盖着的那块,其它地方她都检查了。她几次想把他的内裤拉下来检查一下,但终于还是放弃了。她想,不管他是犯了什么案,都有可能是很重的案,不然他怎么不肯去医院呢?也许美国到处都在通缉他?那么,即使不报姓名、没有枪伤也能被认出来,比如他的相貌、指纹、血型、dna之类的东西已经记录在档了,送他去医院就等于送他进监狱。她在死亡和进监狱之间为他权衡了一阵,觉得还是等一等再送他去医院,因为他不见得就一定会死亡,也许他这次真的只是感冒。但他的情况非常不好,嘴唇干裂了,鼻孔呼出的气很烫,脸不再是苍白,而是变得通红。她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只好把泰诺再给他吃一次,然后喂他喝水,又用毛巾浸了冷水拧干后敷在他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