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莎:“是吗?您凭什么这样断定?”
夏洛克:“凭我收到了那封信。我反复尝试您在信上写的,让我们站在宇宙的维度去解读别离。在那个维度,遗憾确实是不存在的。但是……”
柯莎追问:“但是什么?”
夏洛克扬起眉头,不答反问:“您说呢?您不知道但是什么吗?”
柯莎沉默三秒,狠狠骂了一句:“狗屎的宇宙,我这辈子只是人类。”
话音落下,两人再也克制不住,齐声笑了出来。
一次又一次作出荒谬的评价,为一字一句寻觅理性的解读,只是埋葬那份期盼荒唐成真的渴望。
时间很奇妙,遇到对的人更奇妙。
当荒诞成为现实,多年别离没有一丝疏离,反而能越笑越放松,甚至是笑得像个傻子。
一分钟后,柯莎先控制住笑意,她不可能忽视关键点,严肃地问:“请说实话,来到这里,您支付了什么样的代价?”
夏洛克认真回答:“并没有。”
柯莎眯起眼睛,难道她很像天真的稚童,还会相信凭白无故的幸运?
夏洛克:“我说的是实话。不是我支付了什么,而是另一个人。”
柯莎立刻想起一个人,“安德鲁?”
夏洛克笑着点头,他知道K女士一定能懂得。
“我们被安德鲁‘请’去印斯茅斯解决问题,赔上了一条脚链与三支卷烟。幸而,安德鲁尚有道德底线,设法给出了报酬。虽然来得迟了些,直到1894年的夏天,我才遇上了那幅油画《来自A的祝福》。”
夏洛克简述了1894年春日的罗马展馆展品消失案。
案件本身不复杂,是一起不烧脑的监守自盗。委托人却是很大方,任由福尔摩斯从展品里选一件带走。
《来自A的祝福》不在参展名单上,与那些名作品相比,它太普通了。既无高超画技,也无丰沛感情。
上一任馆长是顺手买它,只因信了卖家的花言巧语,据说这幅画能帮人完成一个心愿。新馆长根本不信那一套,《A》收入馆藏三年,假如能帮人梦想成真,怎么可能救不了差点破产的展馆。
其他人看不出油画《A》的来历,但夏洛克当场认出了那是安德鲁的作品。
同样的签名字母「A」,以及画中情侣散步在泰晤士河的背影,就是安德鲁残留意识里他与艾伦小姐的模样。
夏洛克:“其实我也不信一幅画能帮人心想事成,但我愿意去尝试一下安德鲁的诚意。
别人无法获得A的祝福,也许没满足他设置的前提条件。那可能是必须赌上灵魂去完成安德鲁的心愿,也可能还有些别的要求。”
别的什么要求?
比如许愿者具备强烈的渴望。
比如契合油画中恋人携手余生的情愫,那是安德鲁本人未能实现的心愿,他愿意尽力祝福印斯
茅斯的封印者可以如愿。
再如另一人也在另一个世界里期盼重聚(),两个锚点才能打通一条荒谬的时空通道。
夏洛克没有提起这些猜测(),“任凭怎么猜想都无从验证,事实是它发生了。1894年10月5日,我在油画《A》前许愿,我听到了安德鲁熟悉的意识留音,他说一旦选择不可更改,这是一张单程票。醒来后,我来到了这个世界,2013年10月5日,阿尔卑斯山中。”
柯莎微微一愣。
这个日期倒是巧合,她被连环杀手猎杀的那一天。
夏洛克敏锐察觉了这个微表情,“那天,您怎么了?”
柯莎非常自然地回答:“一点小伤,已经好了。”
夏洛克似乎温和地微笑,“确定是‘一点’,不是‘亿点’?”
“好吧,我承认不只一点。”
柯莎语气无奈,眉宇间却是笑意。“必须夸奖您有一双看穿实情的迷人眼睛。”
夏洛克为「迷人」一词而生出愉悦。
他不在意旁人是否给予这种肯定,但欣喜于K女士亲口说出。
愉悦却很快被担忧取代。
他更关注的是那天K女士的具体伤势,“您还有哪里不适?那天发生了什么?”
“子弹穿透手臂,真的痊愈了。具体情况,之后慢慢说给您听。”
柯莎略过这个话题,关注点放到在时间上。
“这样说来,距离印斯茅斯一别,您过去二十年,而我过去十五年。这个时间差让我想起那夜醒来,我在现实里只过了15秒。您呢?是20秒吗?”
夏洛克:“是的,20秒。也许,有的契机早就藏在细节里,但我们无法站在上帝视角,在那个时候就读懂它。抱歉,为了弄一个合法合理的身份,我来得有点晚,今天刚刚抵达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