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毕竟是自己姐姐,温允浩觉得自己已经很是委婉了,瞧洛凌渊这般毫不留情面的出事态度,便可知人家根本没将温馨月放在眼里,嗯……这话说的还是轻的,人家恐是烦的不行呢!再加上,心肝宝贝儿似的媳妇儿正身怀有孕,洛凌渊是傻了才会在这时候后院进人给媳妇儿添堵,到时候,若是有个万一,这帐倒是该算到哪个头上?
姐姐玲珑心肝儿样儿的人,怎会连这点儿都想不到?这哪是要结亲的意思?明明是结仇好吧!
“浩儿!”
瞧着温馨月嘴唇抖索个不停,昌华公主心里疼得不行,连忙侧头对着温允浩高声叫道,眼睛警告之意明显,却是叫他注意分寸。
到现在,母亲仍是这么不分对错的维护姐姐!
温允浩心中摇头苦笑,神态之间却溢出丝丝坚定,只默默的将视线移开,目光略过面露沉思的父亲,面上露出一淡淡笑意,口中毫不停歇的说道:
“满京都的女子,有这么上杆子给人做妾的没有?不说旁的,只瞧瞧桑家如今何种情形便知道了……,嗬,再不济人家求的还是一妻之位。今日一番事端,燕王世子就差将西昌侯府的脸面踩在脚下了,咱们却什么都不能说,只因……”温允浩深吸口气,眼睛微微泛红,衬着清俊依旧的面容,格外教人心惊,“这是咱们自个儿送上门让人家践踏的。燕王世子直直拖了人送回咱们府里,连个避开人言的借口都懒得寻,如此种种,难道姐姐还不明白?”
昌华公主被温允浩的突然发作怔住了,反应过来后,眉头一皱,面露不悦的训斥道:
“浩儿,怎么同你姐姐说话呢?怎的如此刻薄……”
通红的眼珠直直盯着温馨月,对着她苍白的面容,温允浩心中毫无一丝动容,他愿意敬爱姐姐,给她撑腰。哪怕姐姐找不到合心意的良人,纵然奉养姐姐到老,他也是乐意的。早在姐姐回京之前,他便私下同媳妇儿说了,媳妇儿也欣然应允,归家至今,媳妇儿处处尊着姐姐,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忘给姐姐捎上一份儿,他一旁瞧着,心中不是不欣慰。
可姐姐这是要作甚?说是哪门子疯话?堂堂县主非要上杆子贴着有妇之夫,做二房么?
温允浩只觉心中闷气儿的难受,西昌侯府不只姐姐一人,他从来瞧不得桑家毫无底线的宠溺女儿,纵容她败坏家族名声,累及姐妹兄弟,使得家中子弟颜面无光。如今自个儿也摊上个拎不清的,且听着母亲混不吝的叫嚣,真真教他憋的胸肋生疼。
“到了如今,母亲还一味偏袒么?”温允浩胸中翻腾,瞧着昌华公主又是一副说教的架势,压着心中火气,沉声打断她的话,飞快的说道:
“我有说错么?姐姐这般着紧要同燕王世子牵扯,人家明摆着未曾将姐姐放在眼里,避嫌都还来不及,偏姐姐就跟看不到一样,还说什么‘不介意’的混话,姐姐凭什么‘不介意’?京都谁人不知,燕王世子夫妇伉俪情深,世子妃怀孕几月,洛世子连个通房都没纳。能让燕王世子如此心甘情愿一心一意,那张家小姐又岂会是个简单的?只独独姐姐视而不见,丝毫不将人家放在眼里……退一步讲,就算燕王府点头,难不成姐姐真要一顶小轿入了王府,晨昏定省服侍大妇?”
说罢,直勾勾盯着温馨月的表情,目光如炬,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虽然这么说,但到底一母同胞,温允浩心底是存了些许试探。可静静的瞅了片刻,他还是失望了。
温馨月默默的垂下眼帘,面对温允浩的质问,既不承认亦不否认。只端坐一处,柔弱的倚着扶手,外头西下的日光斜斜的照射进来,映在温馨月一侧脸颊,衬着另一侧的身子拢在阴影之下,整个人亦有几分沉郁之气。
然对温允浩而言,这般姿态无异于默认他所言语。沉沉的、沉沉的呼出一口闷气,嘴角缓缓的勾起一抹讽刺弧度,心却一点一点变硬。
昌华公主早已被儿子突如其来的变脸和爆发惊住了,原本要为女儿鸣不平的话语忽的全都忘了,只呐呐的看着儿子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良久才木木的转动僵硬的脑袋,望向了静悄悄垂着脑袋的女儿,眼神说不出的复杂难明。
而揉额不语的温侯爷,此时却是叹了口气,那声音中满是失望和痛心,显然也是明白温馨月的意思。
眼见一家几人僵持不下,昌华公主心头如一团乱麻,了无头绪,然目光在屋中几人身上徘徊,直到最后,终是心疼女儿姻缘不顺,且在南夷吃了好几年的苦,迟疑了好一会儿,终还是咬着牙,开口道:
“倒也不是不行。”
闻言,温馨月猛地抬头,双目发光的望着昌华公主,更是握住昌华公主双手,眼含期盼的凝视不语,只是气息微微粗重。
瞧着女儿徒然换发的光彩,昌华公主愈发坚定心中思量,继而无视温允浩同温侯爷不可置信的神情,只慈爱的抚着温馨月脸颊,笑道:
“若是月儿不嫌委屈,咱们吃亏些,先给那洛凌渊做个平妻,这等便宜好事儿,想那燕王府只有欢喜答应的份儿。待得日后月儿有了孩子,再盘算不迟。只是,”顿了顿,昌华公主满是心疼的叹道:“真真委屈咱们月儿了……”
温馨月双颊晕红,眉宇之间显出欢喜,昌华公主这话已是超出她所想甚多,因此,她羞涩涩的将头埋进昌华公主怀中,依恋的蹭了蹭,嘴边笑意加深几许。
这厢温馨场面,却是教剩余两个男人看的傻眼。温侯爷只觉得脑仁儿突突直跳,痛苦的按压着额角,心中对妻女妄想狂言着实无语又无力。
温允浩这会儿恨不得去挠墙泄愤,这种荒诞无稽的想法,亏得母亲真敢说出来!心中对自家女人全把别人当傻子的傻帽行径无语至极,然到了此时此刻,他对自家姐姐心中再无一丝奢望。是以,听着母亲自说自话,自以为是的妄语,毫不掩饰的嗤笑出声,面对二人骤然看来的不悦目光,淡淡道:
“母亲和姐姐好打算,这是想着后来居上,教那张家的太子妃给姐姐挪地儿?”
被自己亲弟嘲讽,温馨月多少有些承受不住,此时有了昌华公主做后盾,她自是更多了些底气,便抬头含笑,眼中带了丝恳求,柔柔说道:
“浩儿,咱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姐姐就这么点儿念想,浩儿帮帮姐姐,好吗?”
帮你?
帮你会坑死整个一家子人的好么,亲!
暗暗的翻了个白眼,温允浩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心中暗道:这手段,打从他七岁就不信了好么,哪回让他背黑锅都是这么个开头,竹板挨了那么多次,她不腻,他都看烦了。
以为被老爹胖揍一顿,一点儿不疼的么?
温允浩只当看不到母亲和姐姐的眼神,只视线微斜,直直的盯着母女二人后头的朱红柱子,自顾自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