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腾起身子惊惶地望过去,旁边的婢子也都吓得没了动静。席临川试着抬了抬胳膊,便再度感受到衣袖被浸湿是什么感觉,嘴角轻一扯动,他看向她:&ldo;还是浑身无力,你……过来些?&rdo;红衣仍没有反应,圆睁的明眸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良久之后,猛地抬手揉起了眼睛。&ldo;……我没死。&rdo;席临川苦笑着看着她,再度说,&ldo;能不能离得近些?&rdo;反应快的婢子陡一声惊叫,他眼看着她们跌跌撞撞地闯出门去,一叠声地急唤&ldo;御医&rdo;。目光再度挪回红衣面上,默了会儿说:&ldo;不理我了?&rdo;红衣仍自愣着,终于,搁在榻上的手犹豫着向前挪了一寸,手指戳在他手心里……一下子便被他反握住,清晰地感触让她心中一热,继而又是眼眶一湿,咧着嘴再度大哭起来:&ldo;你好烦!!!&rdo;&ldo;……&rdo;席临川眉头轻挑,看着重重撞在自己胸口的她,忍着没抱怨她这一下太使劲、撞得骨头都疼了。缓了口气,他只说:&ldo;&lso;好烦&rso;?这是你们那个世界的人表达喜悦的词么?&rdo;&ldo;闭嘴!&rdo;红衣将脸完全埋在他的衣服上,余悲未消、惊喜叠至,偏他又在这会儿立刻调侃起她来,弄得她情绪愈显复杂,简直应付不来。席临川低笑着,运着全身的力气,终于将手抚到了她背上。子时的打更声传进来,在夜晚听上去大有些空灵。席临川舒心一笑:&ldo;二十七日了。&rdo;☆、病愈御医回到房中后,看着席临川,神色发木地僵了半天。席临川气定神闲地回看过去,眼底眉梢只有四个字:不是诈尸。两名御医面色苍白地对望一眼,然后同时强咽了口口水,滞了又滞,才终于颤抖着上前,给他把脉。红衣仍伏在他胸口上,哭得累了就不再哭了,蔫耷耷地听着他的心跳安神,发着愣看御医在旁边忙碌。于是,眼睁睁地看到御医在看完面色、舌苔、问过感觉、把完脉、试过温度之后……变得目瞪口呆。其中一人擦了把额上冷汗:&ldo;将军……&rdo;&ldo;嗯?&rdo;席临川一副&ldo;您说,我听着&rdo;的神色。&ldo;您似乎……&rdo;那御医的话在口中噎了一会儿,犹疑不定道,&ldo;您似乎没大碍了。&rdo;房中的婢子们传来的声音,大致分为两类,一是激动的惊喜声,一是讶异的倒抽冷气声。席临川微笑,颔首道:&ldo;多谢大人。&rdo;随后,御医又向婢子交代了些此后几日需得注意的事宜,亦嘱咐红衣这几日还是谨慎为妙‐‐万一病情再有反复,于她也还是危险的。红衣趴在席临川胸口上未动,闷闷地应了声&ldo;好的&rdo;,待得御医离开,眉眼一弯就往榻上爬。&ldo;你别……&rdo;席临川嗤笑着要拦她,红衣不管,爬到c黄榻内侧就往他被子里钻……目光一抬,又整个人都呆掉了。原来,他方才那句&ldo;你别&rdo;并不是只是因为御医的话,而是……皇帝和大将军已然进了门来,目下正滞在房门口,眉心微蹙着,神色皆有点尴尬。红衣默了会儿,灰溜溜地又爬下了榻,理了理衣衫屈膝一福:&ldo;陛下。&rdo;席临川一时仍无力起身,皇帝倒没在意,径自在踏旁几尺外的席位上落了座,睇一睇他,道:&ldo;命真大。御医方才都说你死了,朕让礼部安排后事的旨还没传出去,你倒醒了。&rdo;&ldo;……陛下恕罪。&rdo;席临川干笑道,&ldo;臣也以为自己死了。&rdo;后一句话说得平淡,好像只是随口接个话茬,实际却是真的。方才的感觉和上一世离世时如出一辙,灵魂飘离在外没有感觉,但身体上的感觉仍能传至灵魂。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好像隐约感觉到婢子给他擦拭额头的温热,能听到的也只有彼时守在身边的下人的哭声。那些感觉让他有些麻木,虽则心中悲伤至低谷,却又提不起什么求生的劲来。这一回却截然不同。先是他自己那般执拗地想找到红衣,觉得再见她一面也好;然后她落在他手上的眼泪滚烫得直灼烧人心,让他终于意识到她在哪里……于是他恍悟之下便立刻赶回来了,魂魄与尸身一触,竟就这样彻底&ldo;回来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