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走,三藏开始对我谆谆教诲,他唇红齿白的,讲起话来也轻声细语的煞是好听:“倾城,怎好端端的,你就起脾气来?秦天师是长辈,下次再不可无礼了。”
我抿唇一乐,虽然心里不服,仍是展着一张笑颜应承道:“好,晓得了。”
他继续问:“你那玉从何而来,怎么以前为师也没见你佩过。”
我一时没回答上,顿了顿,指尖感受着它的冰凉温润,俄而,敛去笑意,心有所思地回道:“是一个朋友送的,没什么好稀奇的,念想而已。”
三藏“嗯”了声,提醒道:“既是念想,你要好好留存,妥善安置。”
我努力点点头:“徒儿知道。”
这不是我的念想,是沈固的念想,我愿意他有个安慰,毕竟,在天地间行走,闲时有聊以慰藉的东西,也算是极好的。
对我好,对他自己也好。
晚些时候,秦南风身旁的小丫头单独约我,我琢磨是秦南风想打听玉佩的来历,既然此玉对她而言,那么重要,我不如过去,赏面卖她个关子。
一开始就将她冲撞,秦南风对我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的印象,等我到达约定的地点,天空开始飘起了零零碎碎的小雪花。
郊外的树林萧瑟冷清,河水缓缓东流,临近岸边的水面萎着几株干草,死气沉沉,毫无生机。一抬头,就是没有颜色的天空。
狐青青就死在这个地方,落叶藏在地底下慢慢腐烂,而她本该新鲜的痕迹,早已经消失殆尽。
秦南风出乎意料的,没有询问我关于玉佩的事,她问的,是太息老祖。
秦南风对师公很是在意,哪怕他现在变成了一个爱喝酒的,神神叨叨的糟老头子。
黄衣小姑娘文文弱弱的,依旧随在秦天师身旁,顺从温和,看着就讨人喜欢。
秦天师没给我好脸色,她摆出一副天下之大唯吾独尊的前辈姿态,开门见山地问我:“你跟离尤是什么关系?”
我微微一愣,然后歪歪头,笑着回她:“太息老祖是我师公,你说是什么关系?”
秦南风唇角动了动,露出一点喜悦的端倪,一瞬,那抹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秦南风僵着脸,不动声色的再三确认:“果真?”
我不以为然的应了一声,捂着自己的汤婆子,问:“不然,您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
秦南风听到满意的答案,态度有所缓和,她端正了身躯,斜对着我前行两步,斟酌着慢道:“既如此,我就不与你追究了。”
秦天师放松了许多,下一秒,她悠悠的将目光投在我身上,居然有闲心提醒我:“姑娘,老身奉劝你一句,不是自己的东西,最好物归原主,可别惹祸上身,到时候自讨苦吃。”
我知道她说的是玉佩的事,恰好一问:“秦天师,您对这块玉了解多少,何不妨都告诉晚辈?”
“告诉你也无甚用处,还是快快还回去吧。”秦天师没有释疑的意思,问完了她自己的话,放下心去,拂袖便要走。
但她没有走成,突如其来的灾祸止住了每个人后退的道路。
仿佛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巨大哀怨,蓦然之间,轰鸣长啸的嘶吼声响彻云霄,一瞬,地崩山摧也似,让人站也站不稳,汤婆子被迫甩出手去,我趔趔趄趄,苦抓着身旁大树,勉强才能立住。
而不远之处的小镇,放眼看去,尘嚣弥漫,迷雾重重,已经看不清楚它原本的面目。
黄衣姑娘左摇右晃,早已方寸大乱,她惊惧的问:“婆婆,这是,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