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怔,犹是那人问道:&ldo;你朋友是什么人?&rdo;我也望着他,不知他指的是谁。他和颜笑道:&ldo;骠骑将军,霍宁。可是住在这延康坊么?&rdo;&ldo;霍将军?&rdo;那武侯吸了口凉气,打量我们一番,&ldo;这可说笑不得,扰了霍将军清净你们担待得起吗?&rdo;宏晅点点头,露出了然神色,抬了抬手道:&ldo;不然诸位还是先绑了我去,让内子去将军府打个招呼?&rdo;&ldo;陛……&rdo;我想要出言劝阻,被他在肩上一按噤了声,那几个武侯思量再三,大抵还是觉得得罪不起骠骑将军,带着我们往将军府的方向去了。叩了叩门,来开门的是个家丁模样的人,睡眼惺忪地问他何事。那武侯回过身来问宏晅:&ldo;你叫什么名字?&rdo;宏晅一壁摘下扳指随手掷给那家丁,一壁朗朗道:&ldo;有劳转告将军,旧友淮之来访。&rdo;淮之,那是他的表字。&ldo;这……&rdo;那家丁接过扳指愣了一愣,方道,&ldo;您稍等,我去禀一声。&rdo;霍宁随着家丁匆匆赶来,神色颇为复杂地打量了门口几人一番,笑意勉强:&ldo;淮之……兄……&rdo;宏晅一揖,笑意清朗:&ldo;与内子在途中耽搁了些时候,入坊又迷了路,深夜造访,将军海涵。&rdo;霍宁向门边退了一步:&ldo;淮之兄里边请。&rdo;武侯一见确实认识,也就不愿在多惹麻烦,各自散去。宏晅笑睇着我向内一引:&ldo;娘子先请。&rdo;&ldo;……&rdo;我羞赧地红着脸瞪他一眼,未作推辞地提步就进去了。家丁重新关好府门,宏晅径自步入前厅,主位落座,我亦在他身侧坐下来,霍宁一丝不苟地行了君臣大礼:&ldo;臣霍宁,叩见陛下。&rdo;&ldo;免了,本无意此时打扰。&rdo;宏晅颌首一笑,&ldo;谁知让武侯撞个正着。&rdo;霍宁起身在侧座上坐下,目光在我与宏晅间一扫,不解地问道:&ldo;陛下为何此时在延康坊?&rdo;宏晅视线向我一递:&ldo;陪她回家看看。&rdo;霍宁微有一愣:&ldo;晏府?&rdo;我点一点头:&ldo;是,本宫已经十年没有回去过了。&rdo;我转向宏晅,自眼底沁出如水的温柔,&ldo;也跟了陛下十年了。&rdo;虽说君心难测,可毕竟跟了宏晅这么久,他的所思所想我总是知道个大概。霍宁的心思我就不知道了,他成婚前专程安排将那平安莲花交还与我,显有不甘之意。纵我知一切已成定局,他也做不了什么,仍不免心中生忧。这样的事,只有我亲手来断他那些不该有的念想。当着外人的面,宏晅并未有何表达,只回视我的双眸中浸满了分明的情愫。我不动声色地以余光瞥着霍宁,他神色如常地低头喝了口茶,放下茶盏沉默未语。俄而带着笑缓缓道:&ldo;陛下,已近四更,陛下如再不回宫,大概是要和入宫上朝的各位大人碰上了。&rdo;我亦道:&ldo;是该回去了,臣妾还续去长秋宫晨省呢。郑大人他们也还在坊外候着。&rdo;离开将军府,仍是回到晏府,从西穿到东,回到来时的那一处大门。怡然和婉然见我们出来,下车一福。郑褚揖道:&ldo;陛下,回宫?&rdo;&ldo;回宫。&rdo;宏晅吩咐了一声,伸手扶我先上了车,自己才一步迈上。郑褚一声高喝,车底传来辘辘轮声,越来越快。我掀开帘子,看着那扇大门离我越来越远,本就已不清晰的&ldo;晏府&rdo;二字,很快就瞧不见了。&ldo;别难过,日后还有机会回来的。&rdo;宏晅握了握我放在膝上的手。我放下帘子,柔柔一笑间透着酸楚:&ldo;回不回来也不碍事了,物是人非,这里已不是从前的家了。&rdo;我说着有了泪意,抬眼望着他,喃喃道,&ldo;父母早去了,兄妹多年未见,如今能给臣妾一个家的,只有夫君了。&rdo;&ldo;晏然……&rdo;他怜惜地一叹,拇指拂去我面颊上初流下的泪水,有力地将我涌入怀中,在我耳边传来的话语是毋庸置疑的坚定,&ldo;我贺兰宏晅必尽全力护你。&rdo;。我们在坊内借霍宁避过了武侯,怡然他们在坊外却未能避过金吾卫。大约是金吾卫瞧出了驾车之人是郑褚故而未加刁难,但就此也猜出了乘车之人,这事到底还是不胫而走,没有牵涉到我,早朝时众臣却难免要就&ldo;天子半夜出宫&rdo;一事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