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在我眼里到底已不是&ldo;养子&rdo;二字那么简单了。我抱着他,一下下均匀地轻拍着哄着,淡瞟了一眼林晋,问他:&ldo;怎么处置的?&rdo;&ldo;青云自是按陛下先前的旨意杖毙。&rdo;林晋躬着身,平淡的语调中藏着快意,&ldo;那位林大人,皇太后亲自下旨处死了。&rdo;我冷然嗤笑,抑不住怒意:&ldo;就如此么?我在宫正司险些丧命,只是如此么?&rdo;&ldo;娘娘……&rdo;婉然递了个眼色示意云溪退下,出言劝道,&ldo;娘娘也不可太在意这些,陛下与皇太后间的恩怨,娘娘是清楚的。依奴婢看,不是陛下不为娘娘彻查,是现在实在动不得啊!娘娘不妨先忍下,该报的时候总会报的。&rdo;我胸口几经起伏,最终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ldo;你当我是恨皇太后么?若真是她,我还真的只能忍下。可真正想要我命的那人,并不配我如此。&rdo;婉然听了一愣:&ldo;娘娘何意?&rdo;林晋在旁了然地一欠身:&ldo;是了,虽是皇太后下旨送娘娘去宫正司、指使宫人赐死娘娘,可这事的始作俑者却不是皇太后。娘娘清醒,未恨错了人。&rdo;&ldo;青云是尹氏安排到御前的人、尹氏是皇太后的人,你和怡然就都怪上了皇太后。可莫要忘了,这事归根结底是谁挑起来的。&rdo;我面浮冷笑地长舒口气,&ldo;能收买皇太后的人,萧雨盈真是好大的本事!&rdo;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直呼高位嫔妃的姓名,婉然林晋皆噤了声,静默着不敢开口。我微一蹙眉挥了挥手:&ldo;都退下吧,我要歇一歇。&rdo;心知自己现在动不了瑶妃,但我却可以逐次砍去她的左膀右臂。纪庶人已除,余下的宫嫔中虽仍有不少对瑶妃巴结有加,真正说得上得宠的也不过是馨贵嫔和睦才人。总要让她先尝到些苦头才好,没那些闲心思精打细算了。清明,我定要让她知道我并非她刀俎上的鱼ròu。她可以仗着长宠不衰时时挑衅,可以仗着位居从一品擅动私刑罚跪,我都忍得了。却并非要连性命之忧也假作不理。萧雨盈,你既要行这一步,倒不妨看看谁先被&ldo;风光大葬&rdo;。月底,大军回朝。征西将军率部大败靳倾左贤王部,弭平叛乱,靳倾重归和平。同日,宏晅下旨封晋征西将军为骠骑将军;又过两日,依靳倾汗王的意,朵颀公主嫁与骠骑将军为妻,将军赐封冠军侯。这位骠骑将军的风头,一时间是没有别的武官比得了了,哪怕是姜家人。大概再起战事的时候,虎符也就要有新的去处了。听说他们的婚事定在四月底,此前,朵颀公主会在上巳节时行及笄礼。及笄礼多在十五六岁时行此礼,亦有拖到二十再行的,另有一法子为&ldo;笄而婚之&rdo;,便是在婚前行礼。可不管何时行此礼,这说到底是汉族女子的成年之礼,从未听说过靳倾公主受及笄礼,我不觉笑道:&ldo;有意思,好端端的靳倾公主,怎的也想起来行及笄礼?&rdo;庄聆低着头认真地剥着她手里的一枚橘子,笑着道:&ldo;有什么不可的?我看挺好,到底是要嫁来大燕过一辈子,有意地学一学汉人的礼数是她识趣。&rdo;我一时沉默了,俄而缓缓道:&ldo;就是因为如此,我愈发觉得她根本不该嫁来大燕,好好的在靳倾做她的公主多好。&rdo;庄聆瞥我一眼,剥下半个橘子直直塞入我嘴里:&ldo;说什么痴话?陛下下的旨意,哪还能有改的?再说,先前也是她自己说过谁助汗王弭平叛乱,她就嫁给谁,你又何必在这为她不平?&rdo;&ldo;我说一句姐姐堵我十句。&rdo;我品着那橘子凉凉的甜汁,解释道,&ldo;也不是什么为她不平,只是为她不值罢了。&rdo;庄聆笑而摇头,不再和我争论。送了一片橘子到自己口中,闲闲问说:&ldo;你宫里那两位,还安分么?&rdo;&ldo;如今一个只比我低一级,另一个低半品,有什么安不安份的?&rdo;我接过宫娥递来的帕子拭着手道,&ldo;瑶妃娘娘得圣心,时常召睦才人去,我这个容华故然是一宫主位也不能拦着。&rdo;我羽睫一抬,&ldo;召她去的时候,大概多半是陛下在的时候。&rdo;庄聆神色微凝,睇着我问:&ldo;你当真这样不管不顾?这睦才人可真不是什么省心的,听闻簌渊宫从前就有人栽在她手里,你万事当心。&rdo;&ldo;姐姐说得是冯氏?&rdo;我微微一笑,&ldo;我见过她了,所以姐姐也不用为我担心,可能危及我的人,会有人替我收拾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