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臣……&rdo;沈宁定了定神，一喟，&ldo;臣不知。吴家位高权重，有反心许在情理之中，但单看这信，不像。&rdo;拿不准主意。皇帝一笑，点头道：&ldo;朕也没想清。信上提了夏月，朕自然头一个想到吴家，但……&rdo;但细一想，又觉得太想当然了。&ldo;朕想知道，若朕此番不想耐着性子细查，倘若吴家真有反心、一激之下要拼上一把，可拿得住他？&rdo;沈宁一凛。不想细查？他几乎无法理解皇帝现在究竟是什么心思。皇帝一直清楚朝中大世家须得谨慎对待，就是要除，也都是先一边小心安抚着、一边着手准备着，待得时机成熟了一举除之不留后患。怎的这次……沈宁的疑色未加掩饰，沉吟片刻，点头道：&ldo;陛下想动吴家不难，凭禁军都尉府所知的，吴家势力也没大到那个份上……&rdo;言罢一顿，思量着话锋一转，&ldo;故而臣以为……并不像是有反心的，陛下为何此番如此心急？&rdo;&ldo;安抚吴家。&rdo;皇帝面上的笑容有些不真切，&ldo;安抚吴家，朕首先就得待他们送进宫的那两位好。&rdo;沈宁略颔首算是默认。就算前朝后宫分得再清，吴妃是吴家的女儿、夏氏是吴家送进宫的都是人尽皆知，皇帝若要&ldo;捧&rdo;吴家，在她二人身上的表示是少不得的。&ldo;可她太不懂分寸。&rdo;皇帝点到即止，端得是懒得再多宠那二人、不如索性速战速决的意思。&ldo;……陛下。&rdo;沈宁有点吃惊，想了一想，无法出言去劝皇帝宠并不喜欢的妾室，只得委婉道，&ldo;可陛下如此打糙惊蛇……&rdo;&ldo;所以朕这不是在问你这蛇能不能惊么？&rdo;皇帝接口接得很快，口气闲闲的，似乎并不拿此事当个大事。&ldo;……&rdo;沈宁默了，须臾，沉然抱拳，&ldo;惊得起。&rdo;&ldo;那就行了。&rdo;皇帝的神色倏尔一松，笑着站起身往外走，沈宁长揖恭送，霍祁想了想停下脚来，睇了睇他又道，&ldo;进来没再出什么事，子文君不必太紧张，能交给旁人做的事就不用全自己管着了。&rdo;&ldo;……&rdo;沈宁一时纳闷皇帝怎么突然说起这个，短短一思，倒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ldo;是不是内子……&rdo;&ldo;知道就好。&rdo;皇帝说得慵懒，&ldo;既答应了阿恬要陪她同游就带她去，免得她来见朕总是一副朝廷欠了外命妇俸禄的样子。&rdo;&ldo;……&rdo;沈宁闷声应了，霍祁放心地继续往外走去，觉得神清气慡。那不想芈恬总来行宫的原因到底没说：她时时去找席兰薇解闷，他想去见还不方便了。绮晗阁中，吴妃设了小宴款待众嫔妃。此番座次的安排有些特殊，夏氏被搁在了右首紧邻吴妃的位子上‐‐倒是也不奇怪，毕竟二人同时晋封，道贺也不止是贺吴妃，二人坐得近些也方便旁人去贺。这般为庆贺而设的宫宴多需要一张巧嘴，席兰薇便显得格外不合群了。不合群无妨，反正本来也处得不和睦，倒不如借着不能说话心安理得躲个清净。几个低位宫嫔都围着夏氏敬了三杯酒了还不打算退下去，话中明里暗里求着夏氏在皇帝面前为她们说好话，见夏氏没有应下的意思便要这么继续求下去。席兰薇品着面前佳肴轻轻一哂，不自觉地摇了摇头，真是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大概是看出夏氏无论如何不会点头答应在皇帝面前引荐她们，其中一人神色黯了一黯，转而又改口道：&ldo;才人娘子舞好歌也好，臣妾羡慕许久了呢，娘子若肯教上一教……&rdo;她话未说罢，与之相熟的宫嫔先笑着打趣了起来：&ldo;才人娘子肯教又如何？你有娘子的身姿么？&rdo;先开口的那嫔妃面上一红，刚要驳回去，抿了口酒的夏氏却缓笑道：&ldo;徐选侍这话错了，身材固然要紧，可若能将韵学足，也是极好的。况且窦瑶章声音好听，纵使不费心学舞，学歌总是可以……&rdo;她的话忽然一顿，视线向远处一投，继而笑容更深了些，&ldo;若不然，比身姿容貌……谁能比得过鸢美人呢？&rdo;席兰薇冷然，回看过去，夏氏正笑吟吟地凝望着她，下颌轻抬极显轻蔑，眼中带着几分斟酌与思量。她看得出，夏氏没说出的后半句话大抵就是&ldo;可生得美又什么用，她学得了歌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