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过脸,仰首看他,悲从中来。我挣开他,摇首说:&ldo;算了,跟有点高,不习惯。&rdo;做自己不习惯的事,永远吃力不讨好。专柜小姐知机地凑上来说:&ldo;哪里,穿得再好看也没有!你看,裤腿正好搭在脚背上,露出脚趾,若隐若现,多漂亮呀!这样穿就很好看,何况还可以配裙子!鞋子经过特殊设计,穿起来一点都不累……&rdo;他看了眼,说:&ldo;我也喜欢,买了吧。&rdo;说完刷卡结账。我要换下来,他说:&ldo;就这么穿着吧,省得麻烦。&rdo;我随他默默走出专卖店,天色有些暗了。车窗一片水雾,不论怎么刷都刷不掉,霓虹灯无力地打在路边上,仿佛上了水,所以也跟着朦胧。我端正地坐好,转头看他,认真地盯着正前方,眼都不眨。蓦地想起他前几天说的&ldo;艾,希望我们以后不管碰到什么样的困难,一定要坦诚相见&rdo;,沉淀了许久的心qg终于裂了个口,一泻千里,水汩汩地往外流,我轻声说:&ldo;令韦,今天,宋委员来找我‐‐&rdo;他脸上显过吃惊的神色,看着我的眼,慢慢说:&ldo;他,他‐‐说了什么?你有没有受委屈?&rdo;&ldo;没说什么,他那样的身份,不会为难我。&rdo;说完,将头埋在右手的臂弯里,看着窗外靡霏霏的细雨,一动不动。他不做声,猛打方向盘,将车子停在路边。车里一阵沉默,良久,他喊我:&ldo;艾‐‐我们,不论发生什么,绝不能退缩,好不好?&rdo;祈求地看着我,又惊又怕,唯恐再次失去。再次失去!对他,对我,多么残忍!我没说话。他探过身体,将我的手按在他手心里,无言而坚持。我咳嗽一声,半晌,说:&ldo;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你腿上的伤是枪伤。&rdo;他身体颤抖了下,攥紧我的手,徐徐地说:&ldo;这件事,未下定决心前,难以启齿;下定决心后,不再顾忌。所以,不想让你知道,希望独立解决。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rdo;看着我的眼,极其诚恳地道歉:&ldo;对不起,我请求我爸不要去找你,可是仍然始料不及。&rdo;我挣扎着,在痛苦边缘徘徊,说:&ldo;可是,你这么做‐‐对连心‐‐&rdo;我摇头,不知道到底在抗拒什么,言辞木讷,无法表达分毫。提到连心,他眼神黯然,嘴唇哆嗦了下,最后一鼓作气说下去:&ldo;可是,我已经做了,已经来不及了!&rdo;将我一把拥在怀里,狠狠地说:&ldo;所以,既然作了选择,那就走到底吧,不要往回看!&rdo;我从他的决心里同样看到挣扎、看到痛苦、看到害怕、看到愧疚……能走到底吗?我不要走到底,谁也不能保证能走到底,那么,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的心qg像在用最美的姿势饮一杯毒酒,心甘qg愿,一饮而尽。我吻了吻他冰冷的唇角,说:&ldo;快回去吧,我饿了。&rdo;尚来不及吃饭,先用热水狠狠地冲洗,从头淋到脚,冒着氤氲的水汽仿佛在心口蒸腾开来,又滚又烫,热得难以承受。洗得几乎虚脱,惨白着脸走出浴室,他已经叫好饭菜,没有满桌的佳肴,只有几个我平常爱吃的小菜,还有尚热气腾腾的ji丝粥。本来想说没胃口,不吃了,看到这个,忍不住坐下来。他瞟了我一眼,说:&ldo;过来,先把头发擦gān,小心感冒。&rdo;就着我头上的毛巾,一点一点擦拭,温柔而专注。我沉溺得不可自拔,早已泥足深陷。为了彼此,双方如此卑微。想到他父亲说的话,隐隐带有威胁,甚至深含戒备,还会有什么呢?这将置我们于何地?事qg如果不尘埃落定,总也得有个解决的方法!我是不是应该以退为进,先搬离这里比较好?再住在他这里,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越来越糟糕。今天这样的事,有了晴天霹雳刚进小区,车灯一亮,周处打开车门下来。我迎上去,愧疚地说:&ldo;等很久了吧?&rdo;他神qg透露出疲倦之色,柔声说:&ldo;还好,正好休息一下。就想亲眼来看看你,眼睛完全好了吗?我联系了一个很有名的眼科医生,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上他那里去治疗。&rdo;我忙说:&ldo;不用了,不用了。郑医生就很好,已经在做恢复xg治疗,循序渐进。&rdo;他仍然将名片递给我,说:&ldo;这是他的联系方式,你只要说我介绍的就可以了。&rdo;我收在手袋的最里层。他就着昏huáng的灯光看我,莫名地叹了口气,似乎有千言万语,最终说的却是:&ldo;夜深了,你快回去吧,我走了。&rdo;等了我那么久,就为了只说这么几句话?我愣了下,喊他:&ldo;周处‐‐&rdo;他打开车门的手顿住了,&ldo;嗯&rdo;了一声,转身看我。我一时间亦无从说起,只好说:&ldo;那你自己小心点。&rdo;车门&ldo;砰&rdo;的一声关上,车子掉头离去的时候地上溅起一片水花。我当场怔住,失落和惆怅齐齐涌上心头,伴随黑夜的暗和影。正准备离开,一辆车子在身边停下,宋令韦从车窗里探出来,没好气地说:&ldo;发什么呆?还不快上车!&rdo;我挑了挑眉,说:&ldo;不是让你在街头转弯处等吗?&rdo;他愤愤地说:&ldo;快上车!&rdo;语气不佳。他一定是看见周处的车子开走了,所以迫不及待追过来。我故意跟他抬杠,说:&ldo;今晚我不回去了,就在这里住下好了。&rdo;并不是完全开玩笑,趁机搬回来,正好。他甩车门下来,真是有点急了,狠狠地说:&ldo;林艾,今天晚上我忍很久了!&rdo;说完,唇覆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bi得我退无可退之后,只好迎头缠上去。他手隔着衣服不安分在动,我轻轻咬了下他,喘吁着骂:&ldo;宋令韦,你收敛点!&rdo;整个人却几乎瘫软在他身上。听到汽车开来的声音,我忙推开他,努力想站好,却力不从心。灯光打在我和他的身上,有瞬间的晕眩,我万万没料到,竟是周处去而复返!呆立了一会儿,才知道喊:&ldo;周处‐‐&rdo;宋令韦和他狭路相逢,淡淡地说了句:&ldo;你好。&rdo;他沉着眸,没说话,夜仿佛分外黑,看不大清楚他脸上的表qg。我怔忡过后,忙介绍:&ldo;周处,这是宋令韦。&rdo;他仿佛听到什么惊悚的消息一样,转头看宋令韦,随即又看我,表qg既惊讶又愤怒‐‐大概是愤怒吧?我应该没看错,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愤怒。他‐‐本来应该不至于的!随后他盯着我倒退一大步,仿佛不能忍受般,一句话都不说,决绝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