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水立即放在我手上,柔声说:&ldo;饿不饿?想吃点什么?&rdo;我喊:&ldo;伯母。&rdo;她应了一声,说:&ldo;我熬了点粥,想不想喝一点?趁热喝比较好喝。&rdo;我点头:&ldo;谢谢伯母。&rdo;她说:&ldo;以后不要这么客气。&rdo;居然要亲手喂我。我连忙说:&ldo;我自己来,我自己来。&rdo;摸索着端在手里,只喝了一口就没有胃口,可是还是qiáng撑着多喝了几口。cao老教授高声说:&ldo;小艾,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cao曹这小子净会惹事,我饶不了他。你只管放心养病,什么都别想。&rdo;我轻轻点头,明白大家的好意,可是,其实很想知道医生到底是怎么说的,眼睛真的没事吗?我说:&ldo;伯父,伯母,你们一定很忙,还来看我‐‐&rdo;吴主席说:&ldo;你看你,这说的什么话,应该的,都是cao曹惹下的祸,真对不起你。&rdo;我连忙摇头:&ldo;伯母,快别这样想,都是我自己不好。&rdo;她顿了顿,握住我的手说:&ldo;放心,会好起来的。&rdo;我点头,她&ldo;咦&rdo;了一声,说:&ldo;手好像有点烫,不会是发烧了吧。&rdo;我觉得头昏沉沉的,胸腔里火烧火燎,刚才一直凭着一股意志qiáng撑着,摇着头没说话。她伸手在我脸上、颈上摸了摸,果断地说:&ldo;立即请医生来一趟。&rdo;医生查看了一遍,担忧地说:&ldo;高烧,只怕会转成肺炎。&rdo;我晕乎乎地想,怎么又成肺炎了?这下真是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接下来的事又不大清楚了,一直迷迷糊糊的,整个人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只是醒不过来。半梦半醒,兜兜转转,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来回回。感觉到阳光照在身上,觉得热,身上黏腻腻的,应该是正午。似乎有人在替我包扎上药,眼睛一片冰凉,将醒未醒之际,听到有人说话:&ldo;木小姐眼睛里的碎玻璃片已经取出来了,幸亏当时cao先生冲上去挡住了,不然后果更严重。饶是这样,qg况还是很不理想。右眼还好,只划伤了,都是些玻璃屑,没伤到要害,jg心调养个一年半载应该可以恢复;左眼眼角膜损伤严重,照目前qg况看来,恐怕还得再动手术。再说木小姐身体状况不稳定,烧才刚退,可能引发其他什么问题,还是再观察观察。&rdo;听到cao老教授的声音:&ldo;再动手术的话,眼睛能不能完全恢复?&rdo;医生沉吟半天,说:&ldo;cao教授,这个您也知道,能不瞎已经是万幸了。&rdo;我一惊,忍不住出声:&ldo;医生,我还能看得见东西吗?&rdo;cao老教授大概有些吃惊,失声说:&ldo;小艾,你醒了?&rdo;我着急地问:&ldo;医生,请你告诉我,我会不会瞎?&rdo;医生忙安抚我:&ldo;木小姐,我保证,你绝对不会瞎。&rdo;我连日来的不安稍稍沉寂下来,问:&ldo;真的吗?以后还能看得见东西?&rdo;他笑说:&ldo;木小姐,你要对我有信心,我是这里最好的眼科专家。你的qg况不算严重,只不过左眼受的伤重了点。放宽心好好修养,不要胡思乱想。&rdo;我咬紧牙关,说:&ldo;医生,请你告诉我实话,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能接受。&rdo;他顿了半晌,似在作决定,然后说:&ldo;木小姐,眼睛纵然不会瞎,可是视力难免受影响。&rdo;视力受影响?我问:&ldo;到什么程度?能分辨得清东西?走路会不会有影响?&rdo;他忙说:&ldo;放心好了,这个肯定没问题,对日常生活应该不会有大的影响,不过还是有许多需要注意的地方‐‐当然这还要看手术后的结果。&rdo;我不说话,有些黯然,视力影响太大的话,体检不合格,将来出去做事找工作的话那就难上加难了;可是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没瞎,不知道该说幸还是不幸。医生叮嘱我一番才出去。cao老教授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说:&ldo;小艾,以后的事不要多想,目前最重要的是把眼睛治好。现在科学技术这么发达,很快就会好起来的。&rdo;我微微点头,想起刚刚医生说的&ldo;幸亏当时cao先生冲上去挡住了&rdo;,于是问:&ldo;cao曹呢,还好吗?没出什么事吧?&rdo;cao老教授冷&ldo;哼&rdo;一声,说:&ldo;提到这小子我就火大,小艾,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给你出气!&rdo;说曹cao,曹cao到。有人推开房门,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ldo;爸,听郑医生说,续艾醒过来了!我和妈过来看看。&rdo;cao老教授重重哼了一声,没有应。吴主席忙在一旁说:&ldo;小艾,你总算醒了!来来来,饿了吧,我带了饭菜,医生说你要补充维生素,对眼睛有好处,一定要多吃点。&rdo;我想我这几天一定把他们一家人折腾得够戗。其实,说来说去也不能将事qg怪到cao曹头上,与cao教授和吴主席更没关系。只不过,唉‐‐谁都料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简单的减压蒸馏都会爆炸,只能说,在劫难逃。我感激她的好意,挣扎着要起来。她连忙按住我,说:&ldo;你大病刚好,别起来,快躺着。&rdo;拿枕头垫高后背,一勺一勺地喂我。我很不好意思,吃了大概有小半碗,说:&ldo;伯母,你和伯父都累了吧,不用来回跑,我真当不起。让你们这么受累,我心里不安。&rdo;她说:&ldo;快别这么说,你眼睛受伤了,心里不安的是我们。&rdo;这又不是他们的错!我一再坚持:&ldo;伯母,请你和伯父回去休息吧,你们再这样,真折杀我了!&rdo;cao老教授没办法,只得说:&ldo;那行,我们先回去一趟,明天再来看你,你好好养伤。cao曹,你留下来照顾小艾。&rdo;后面一句话的语气很不好,对cao曹是真的火大。cao曹连忙一口答应了,我也不好再拒绝。他坐到我chuáng边,说:&ldo;还有粥,想不想再喝点?&rdo;我摇头:&ldo;不饿。&rdo;他拨弄着碗里的勺子,发出清脆的声响,半晌,郑重地说:&ldo;续艾,你放心,不管你眼睛好不好得了,我负责你一辈子。&rdo;我乍然下吃了一惊,随即没好气地说:&ldo;cao曹,你胡说什么呢!我要你负什么责,这又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我说要做实验,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rdo;本来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他的话真是吓了我一跳,竟然内疚得以身相许,我哭笑不得。他抓住我的手,说:&ldo;不,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提议带你去实验室的话,根本就没这些事。&rdo;内疚的声音几乎颤抖。唉,他只不过想讨我欢心,哪知道总是一错再错。我理智上完全能够原谅他,可是感qg上难免存在消除不去的疙瘩。我跟他这辈子大概是八字不合,老是出状况。我说:&ldo;好了好了,别再怪来怪去了,怪了也没用。只能说你我两个流年不利,倒霉透顶,必得遭此血光之灾。&rdo;他总算消停了,说:&ldo;你放心,我已经在联系德国那边的眼科专家,不论付出多大代价,也一定要将你眼睛治好。&rdo;我想了想,笑说:&ldo;不用这么麻烦,外国的月亮不一定比中国的圆。我相信郑医生,你也要相信。&rdo;宋令韦告诉我,郑医生是眼科方面的权威人士,我相信他。我说:&ldo;你先出去,叫护士小姐进来。&rdo;他大概有些愕然,问:&ldo;怎么了?&rdo;我没好气地说:&ldo;叫你去你就去,我想上洗手间。&rdo;难道这个他也能帮忙?护士领着我去洗手间,柔声提醒:&ldo;木小姐,你小心点,脚下是台阶。&rdo;我扶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生怕踩空了,说:&ldo;咦,你怎么知道我姓木?&rdo;她笑说:&ldo;我们这层楼的人恐怕都知道你姓木。木小姐,你是不知道,你昏迷的这几天,差点没把医院折腾得翻过来。先是眼睛受伤了,送来医院的时候,院长亲自过问,郑主任cao刀。刚做完手术,高烧持续不退,最后还转成了肺炎。弄得大家人仰马翻,一队医生给你看眼睛,另外一队医生给你看病,都没停歇的时候。你烧得糊里糊涂,不省人事,大概不晓得,光为了你这个病,院里的医生都不知道开了多少次会议。&rdo;我gān笑,说:&ldo;是吗?真是辛苦大家了。&rdo;她笑说:&ldo;哪里,都是应该的,真心希望你眼睛能好。&rdo;我说谢谢。她问:&ldo;听说你是做实验的时候炸伤的是吗?&rdo;我点头:&ldo;嗯,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差错,烧瓶炸开来。&rdo;她说:&ldo;幸好伤得不是很严重。上次也有一个学生做实验的时候炸伤了眼睛,送到这里来,眼睛周围光是碎片就取了三十八片,只能换眼角膜,到现在还什么都看不见。&rdo;我听她这么一说,忽然觉得自己无比幸运,说:&ldo;当时有人在旁边推了我一把,所以没伤得那么严重。&rdo;不然这双眼睛也该废了。她说:&ldo;是cao先生吧?他自己也受了伤,还是每天来看你。&rdo;我问:&ldo;他伤在哪里?&rdo;她吃惊地说:&ldo;你不知道?哦,对了,你看不见,没人跟你说起吗?&rdo;我蓦地止住脚步,问:&ldo;他到底怎么了?&rdo;那护士叹了口气,说:&ldo;他伤在脸上。&rdo;我怔住了,努力镇定下来,问:&ldo;严不严重?&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