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痛地说:&ldo;好了,好了。现在不说这个,吃饭要紧。折腾了这么久,大家都饿了吧?我来煮饭。林彬,你去外面的餐馆叫两个菜。&rdo;我拉着林彬出来,一带上门就bi问他:&ldo;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现在拿人家怎么办?&rdo;林彬怒气冲冲地说:&ldo;我gān吗不说实话?!她一个人上火车不知道站台在哪,火车都快开了,她还在那晃悠呢。我看不过去,见她手上的票,就领着她坐到我对面。她一路上就没消停,不是咳嗽就是呕吐,脸色惨白得跟女鬼一样,对我说没坐过火车。人家全当她跟我有关系,我没办法,自认倒霉,就当一次活雷锋吧,只好递茶递水的。哪知道,她下了车还跟着我,我到哪儿就跟到哪儿。我进厕所,她就在外面站着。甩都甩不掉,我说我怎么就这么衰呢?&rdo;我听着就觉得不可思议,想起来就觉得荒谬。好半天才想起来问:&ldo;那她有没有说为什么跟着你?&rdo;林彬没好气地说:&ldo;我哪知道!&rdo;我没办法,推着他说:&ldo;行了,别废话了,赶紧去买菜,吃饱了再说。&rdo;我催着他去了。推开门进去,笑说:&ldo;欧阳小姐,你来北京玩还是gān什么的?&rdo;她似乎自在了一点,低声说:&ldo;你好,给你添麻烦了。&rdo;她还知道给我添麻烦了。我说:&ldo;你今天晚上预备住哪?&rdo;她看了我一眼,然后摇头。我问:&ldo;你在这边有没有亲戚朋友?&rdo;她摇头。我又问:&ldo;那你有没有订宾馆酒店?&rdo;她还是摇头。我都急了,提高声音问:&ldo;那你来北京gān吗?&rdo;她支吾了半天说:&ldo;我本来就想来看看的,可是我现在不认识路……&rdo;天啊,我怎么碰上这么一个人!我没好气地问:&ldo;你不是离家出走吧?&rdo;她应该成年了吧,虽然看着弱弱小小的样子。她低着头没说话,手指不安地在扶手上移动。还真的是离家出走?然后什么都不知道,就跟上林彬了?我浑身哆嗦了一下,连忙说:&ldo;欧阳小姐,你自己想怎么样?&rdo;她受惊似的看着我,然后嚅嗫地说:&ldo;你们能不能别让我走?我‐‐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我,我害怕‐‐&rdo;我彻底无语,既然这样,你离家出走gān嘛呀!我一边洗米,一边没好气地说:&ldo;你知道林彬什么人吗?就这样跟着他,也不怕他把你害了?&rdo;她跟在后面小声说:&ldo;他人很好‐‐&rdo;居然有人说林彬是大好人,我不知该作何反应。我转个身,面对她,直接问:&ldo;你身上有钱吗?&rdo;她怯怯地说:&ldo;钱包在路上丢了,口袋里还有一些……&rdo;怪不得跟着林彬呢,原来没地儿去了。我本来想叫她自己住宾馆的,没钱住招待所也行呀,可是看现在这个qg况,我只得叹息:&ldo;那你晚上跟我一起睡吧。屋里没暖气,就一张chuáng,有电热毯,幸好你也瘦,咱俩挤挤。有什么事,回头再说。&rdo;她点头跟在后面打转。我客气地说:&ldo;欧阳小姐,你如果不能帮忙的话,能不能坐那歇会儿?&rdo;她乖乖地坐到椅子上,随手拿起我们店里内部的季刊看起来。一顿饭吃得郁闷死了,林彬一脸晦气地瞪着她,她战战兢兢得都拿不稳筷子了。我忙喝道:&ldo;吃饭,吃饭,gān吗呢?又不是讨债!&rdo;我招呼她说:&ldo;欧阳小姐,你多吃点。&rdo;她低着头,闷声闷气地扒饭。林彬冷着脸&ldo;啪&rdo;的一声放下碗筷。我说:&ldo;林彬,你去哪儿?&rdo;他头也不回地说:&ldo;你别管。&rdo;嘿!竟然给起我脸色来了,我还懒得管,他一大活人哪不能去!我见她捂住嘴轻轻咳嗽,于是说:&ldo;这边冷吧?肯定着凉了。我这里有感冒药,你要不要吃点?&rdo;她轻轻摇头,说:&ldo;我在路上买了。&rdo;我掀开被子,说:&ldo;外面冷,你快上来。&rdo;她规规矩矩地平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说:&ldo;没事,你想翻身就翻身,冷不着。&rdo;她&ldo;嗯&rdo;一声,稍稍移了移。一个晚上睡下来,她几乎没动过,睡相真够好的。我被他们俩折腾得累了,算是睡得还行。第二天照旧一大早就爬起来,她一听到动静,就睁开眼,作势起来。我忙按住她,说:&ldo;你这么早起来gān吗?!再多睡会儿。我赶着上班,也不招呼你了。等会儿林彬过来,我让他招呼你。还有些剩饭剩菜,有微波炉,你想吃就自己热,不想吃去外面买也行。&rdo;这事是林彬惹上身的,就该他自己解决。我希望林彬尽快送她回去,不清不白的跟着我们像什么话!上了一整天的班回去,还没来得及掏钥匙,门就从里面开了,她竟然还在,林彬怎么办事的!身边多了个电火炉,正坐在那里烤火呢。我也赶紧凑上去,捂热了手然后问:&ldo;这电火炉哪来的?&rdo;她低着头没说话。我翻白眼,她怎么就像一没嘴的葫芦呢,一问摇头三不知,还是拿定主意不开口?我只好躲到外面打电话给林彬:&ldo;你怎么还没送她走呢?&rdo;林彬没好气地说:&ldo;我送她去火车站,她一个人不走,非要跟着我。&rdo;我听着真想发笑,说:&ldo;那你送她一趟呀。&rdo;她一个人或许是害怕了。他说:&ldo;我哪有工夫?!&rdo;我骂:&ldo;你待北京gān吗呢?顺道回去不行吗?你别想扔给我,然后一走了之,我自己还忙不过来呢。&rdo;他说:&ldo;你送她走吧,我算怕了她。我在北京还有事。&rdo;我挂电话前又问,&ldo;那电火炉是不是你买的?&rdo;他诅咒一声,然后说:&ldo;那个扫把星,待你屋里冷得瑟瑟作抖。我只好从商场里搬了台电火炉。&rdo;我暗笑,他不是挺关心人家的嘛!原来林彬喜欢她这种小鸟依人型的。她那可怜的样子,我也不好一个劲地催她走,只好转弯抹角地打听:&ldo;欧阳小姐,你准备什么时候走?&rdo;她抬起头轻声问:&ldo;你什么时候走?&rdo;她完全没有搞懂状况是不是?我说:&ldo;我不走,我一直都待北京。&rdo;她又问:&ldo;那林大哥呢?&rdo;我说:&ldo;谁知道!他的事他自己都说不准。&rdo;她隔了好一会儿才可怜兮兮地说:&ldo;我不想一个人回去。&rdo;我想了想,问她家里电话,让她家里人接她回去总行吧?她死都不说。得!我们算是兜惹上一麻烦了。她算是先在我这里暂住下来了。我带她去澡堂洗澡,给她穿我自己的衣服,说:&ldo;底下没淋浴设备,不习惯吧?&rdo;她说:&ldo;我也不是天天洗澡,容易感冒。&rdo;她住了这么几天,就没停过咳嗽。我说:&ldo;你进去可别吓着。这里的澡堂都是大家聚在一块儿洗的。&rdo;她还是不习惯,我都开始洗了,她还抱着衣服愣愣地站在那里,一脸震惊的样子。我笑说:&ldo;你害什么羞!都是女的!&rdo;她红着脸慢腾腾地脱了衣服,然后跟我挤到一块儿。我发现她特别怕生,跟受惊的兔子一样,惶恐不安地看着陌生的人群,不知道如何应付。她总算缓过神来了,然后吃惊地指着我胸口问:&ldo;啊,你这里‐‐&rdo;我低头一看,一条长长的疤痕,从左胸一直延伸到腹部,非常丑陋!叹气说:&ldo;难看吧?幸好不是毁在脸上。&rdo;她惴惴地说:&ldo;怎么回事?疼不疼?&rdo;一脸疼惜的样子。我感叹,真是好女孩呀!我淋着水说:&ldo;当然不疼了。&rdo;她忽然冒出一句:&ldo;那当时一定很疼。&rdo;我抬头闭着眼睛冲水,隔了一会儿说:&ldo;不大记得了。&rdo;她还是直直地盯着我胸口上的疤痕,她如果是男的,我一定毫不客气地挥拳冲上去。我边擦沐浴ru边说:&ldo;那还是小时候的事了。我爸带我去算命,算命的人说我有血光之灾。我爸气得把人家的招牌给砸了。没过几天,我一个人出去买东西,然后从楼上跌下来,撞到玻璃上,血流了一地。我爸妈简直快吓死了,我爸冲进医院把医生拎过来威胁,说我女儿如果出了事,你也别想再待下去了。后来fèng了整整十三针,总算捡回了一条小命。&rdo;她点头,说:&ldo;哦,原来是这样呀。那个算命的还真灵。&rdo;我忽然问她:&ldo;你多大了?&rdo;她告诉我她二十四岁。我吓了一大跳,怎么看怎么不像,我一开始还以为她就十七八呢。只不过比我小一岁,怎么就像小一辈呢。嘿,我暗中摇头,她这个人,好歹活了一大把年纪,怎么就单纯得像实验室里的去离子水‐‐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不疑有他!到底怎么活过来的!我一大早的把林彬喊过来,站在路口上边等公jiāo车边说:&ldo;林彬,你今天无论如何把她给送走!&rdo;他一脸丧气地说:&ldo;我怎么送呀,她不肯走。你不也没办法?!&rdo;我咬牙说:&ldo;你陪她回去,以后别再给我惹这种麻烦了!&rdo;他&ldo;哼&rdo;了一声,说:&ldo;我忙着呢。&rdo;我骂:&ldo;你整天有什么可忙的?还不是些投机倒把的事。&rdo;他沉下脸,说:&ldo;你打发她回去,别再来烦我,我够倒霉的了!&rdo;我骂他活该,他怒气冲冲地走了。他这几天心qg确实很不好,老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我也懒得理他,说起来,我也够倒霉的,还得替他收拾感qg上的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