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菲逗弄了一会儿小文,然后从梳妆盒子里拿出那条链子,还是忍不住骂小文:&ldo;才玩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被你弄坏了。你呀,手怎么那么厉害。&rdo;原来链子上的挂钩被小文给扯坏了,谢芳菲到底有些不高兴。丫鬟凑过来看了看,笑说:&ldo;小姐,这个东西拿到金银铺子里修一修就好了,十分的简单。你为这事,可没有少骂小少爷。小少爷现在见了你都有些怕了呢。&rdo;谢芳菲笑问:&ldo;原来可以修得好呀,我还以为就这么毁了呢。能修得跟从前一样吗?&rdo;丫鬟笑说:&ldo;小姐,我又不是金银匠,你该问他们才是。&rdo;谢芳菲说:&ldo;你看我,也急得糊涂起来。&rdo;说着也笑了。心里始终惦记这个事,像有一根刺,刺得一阵一阵地疼。拿了链子,就要出府门。守门的侍卫见她要出去,全部围上来,打头的张扬走过来说:&ldo;小姐要出门呀。&rdo;却挡在前面,没有让路,使了个眼色,后面的人会意,立即离开了。谢芳菲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看着他笑说:&ldo;张小六,你这会子又打我什么主意呢。我丑话可说在前头了,今天可是门都没有呀。&rdo;张扬忙笑说:&ldo;小姐说哪里话。我们只是见天气不大好,只怕要下雨了,小姐还是别出去了。有什么事qg吩咐一声,我们几个绝对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rdo;谢芳菲笑起来,说:&ldo;张小六,你还说你没有打我的主意!不然,你为什么这么殷勤?你别挡在我前面,我还要出去呢。&rdo;张扬也不理论,只是打哈哈地说:&ldo;小姐,这天真的要下雨了,等会儿淋了雨,着了凉就不好了。我看,你有什么事qg就jiāo给我们去办吧。&rdo;谢芳菲还以为他和自己闹着玩呢,说:&ldo;我不和你胡扯了,我得走了。&rdo;说着就要从另外一边绕出去。张扬额头上滴着冷汗,有些不自然地说:&ldo;小姐,你就体谅体谅我们吧,今天就不要出去了。&rdo;谢芳菲才觉得奇怪起来,看着他,不解地说:&ldo;我出去碍着你什么事呀?&rdo;张扬被问得哑口无言,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正在那里着急的时候,看见王茂匆匆忙忙地走过来,大松了一口气,立即让开,退到后面去了。王茂听到消息赶紧赶过来,老远就&ldo;芳菲,芳菲&rdo;地喊。谢芳菲笑说:&ldo;你怎么也来了?你也要出府吗?&rdo;王茂喘气说:&ldo;我还要当差呢,出什么府。你这是要出去?&rdo;谢芳菲点头。王茂拉着她往回走,边走边说:&ldo;你这个时候还出府呢!你不知道雍州最近出了多少事。你呀,还是老老实实地待着吧,我们这些人就阿弥陀佛了!&rdo;谢芳菲被他qiáng拉着走了几步,用力挣开他,停下来问:&ldo;雍州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呢!&rdo;王茂有点语塞,半晌才说:&ldo;都是一些血腥命案,你当然不知道。大人吩咐了,说府里的人没事不要到处走动。算我求你了,你就不能让我们省省心?你还是回去吧。&rdo;谢芳菲问:&ldo;大人什么时候吩咐的呀,我怎么没有听到?还有,我今天早上还让丫头出去买了一些胭脂水粉呢,怎么没有见她说起这件事qg呀?&rdo;王茂敷衍她说:&ldo;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出去不可?我找人帮你办了还不行吗!&rdo;偏偏这件事qg谢芳菲不想假手于人,自然说不出口。脾气一时上来,蛮横地说:&ldo;王茂,你别哄我了,你以为我三岁小孩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qg?你不说清楚,我可就和你gān耗着了。你晚上还要当班吧?&rdo;王茂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幸而容qg正往这边过来,连忙说:&ldo;容qg,芳菲就jiāo给你了,我走了。&rdo;脚底抹油地溜走了。谢芳菲笑说:&ldo;你们这是gān什么,一拨又一拨的。来得倒凑巧。&rdo;容qg叹气:&ldo;芳菲,你不要为难他们了。你进来,我将缘故告诉你。反正你迟早也是要知道的,都一样。&rdo;谢芳菲疑惑地跟在他后面,看来这件事qg大家都知道了,唯独瞒着自己。容qg说:&ldo;我上次不是告诉过你,秋开雨要统一魔道吗?他的势力越来越大,许多魔道中人都臣服在他的y威之下。刘彦奇被他bi得走投无路,于是想了一个很恶毒的法子,他召告魔道中所有的人,只要秋开雨狠得下心杀你,他和补天门的人不但承认秋开雨是魔道的魔主,还将奉他为&lso;邪尊&rso;。你和他的事qg整个魔道无人不知,所以刘彦奇的这一举动得到他们一致赞同,甚至水云宫的人也站出来要求秋开雨将你杀了,以绝后患。秋开雨开始的时候置之不理,可是这种呼声越来越大,甚至整个魔道的人联合起来,一致认为秋开雨只有将你杀了,才有资格统一魔道。&rdo;平地一声惊雷起!谢芳菲听得脸上一片煞白,冷入骨髓,浸透心脏。容qg继续说:&ldo;听说秋开雨已经来雍州了,很多魔道中人也聚集在这里等候秋开雨的进一步行动。大人听到消息,担心你,才吩咐大家暂时瞒着你的。秋开雨为人绝qg灭xg,我们都非常担心你的安全,所以才不让你出府门一步。&rdo;谢芳菲半天才喃喃地说:&ldo;他如果下定决心要杀我,是没有人能拦得住的。我,我……我……如果真死在他手上,只能怪我自己有眼无珠。只能怪我自己当初怎么会……&rdo;容qg看着她,安慰说:&ldo;芳菲,我们不会让他得逞的。府里守卫这么严密,只要你待在府里边,是不会有什么事qg的。&rdo;谢芳菲像没有听到似的,半天没有反应,最后无力地说:&ldo;容qg,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我要想一些事qg。&rdo;容qg考虑到她的心qg,说:&ldo;你气色不是很好,还是躺着休息一会儿吧。&rdo;还想再说些什么,终究打住了。带上门轻轻地走出去,临出门,又回头看了她两眼,实在很担心!问世间qg为何物从此,谢芳菲没有踏出萧府半步‐‐她怎么会有心qg。这几天的天气乍晴乍雨的,一时没有注意,小文伤起风来。谢芳菲担心他的病,一心一意将其他的事qg抛到脑后,日夜照料他,幸好有这一层担心,分散了其他的事qg。潜意识里或许是故意的,她怎么愿意想起呢,连想都不敢再想。现在,她的心里眼里只有小文,看着他,她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才有那么一丁点的希望。她像站在空气稀薄的高山上,闷得喘不过气来,嗓子眼里,胸口里,甚至骨髓里,闷得都紧缩起来。人也头晕脑涨,四肢乏力,昏沉沉的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小文是她的空气。谢芳菲抓住这救命的空气,身体里的血液总算重新流动起来。请大夫看过病,开了方子,好好地修养了几天,病得恹恹的像失水青菜的小文一点一点又滋润活泼起来,谢芳菲的心如满天黑厚的云层里透出微微的天光,总有那么一点轻松高兴。谢芳菲端着黑沉沉见不到底的药汁,连自己也有些触目惊心,感觉那药汁里似乎也在上演着一个魑魅魍魉的故事,不相gān的人一样看不明白。谢芳菲连声哄着小文说:&ldo;小文乖,吃了药病才会好得快。吃完药,姐姐陪你玩好不好?&rdo;小文不理她,一个劲地往旁边躲,怎么哄都不肯靠近,他一样的也吃怕了。谢芳菲虽然心疼,不过药还是要吃,让人取了些蜂蜜过来,诱哄着说:&ldo;小文乖,吃一口药再吃一匙子蜂蜜好不好?&rdo;让旁边的丫鬟先喂了点蜂蜜。小文吃了蜂蜜,尝到甜头,照旧不肯吃药。谢芳菲没有办法,对旁边的丫鬟说:&ldo;只好硬灌了。你抓住他,不要让他乱动。&rdo;一匙子一匙子硬往小文口里送。小文手脚被制,无力挣扎,一心一意哭得撕心裂肺。倔qiáng得很,含在嘴里的药始终不肯吞进肚子里去。谢芳菲出了一身的汗终于喂了小半碗,看他哭得力气都快没了,一阵一阵打着嗝,心里绞了起来。将手里的药搁在一边,心疼地抱在怀里,一边亲吻着他的脸,一边连声哄着:&ldo;都是姐姐不好,都是姐姐不好。小文乖,不哭了,哦,不哭了。姐姐给小文讲故事好不好?乖,小文不哭了。&rdo;小文吃了一瓶子的蜂蜜才渐渐地停止哭泣。谢芳菲示意丫鬟说:&ldo;你先将药端下去吧,不用进来伺候了。我哄着他睡吧。&rdo;丫鬟点点头,带上门出去了。小文哭闹了这么半天,早就累了,不等谢芳菲哄,他就睡着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空dàngdàng的让人难受。刹那间,该来的不该来的统统纷涌而至,她的心怎么盛得下?谢芳菲将小文轻轻地放在chuáng上,用丝帕将他脸上的泪痕擦拭gān净。半晌,握住他热热的小手喃喃地说:&ldo;姐姐给小文讲故事好不好?有一个人,睡到不知道时候的时候,他的影子离开了他。这个影子不知道要去哪里,徘徊在明与暗之间,彷徨于huáng昏和黎明。后来,这个影子终于在它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远行了。它决然地前行,沉没在黑暗里。影子本来就没有白天,它只有往黑暗里去。它也没有心,所以是空虚的。它也没有朋友,在那里,它就是整个世界。&rdo;谢芳菲说到这里,将脸贴在小文的手心上,停了一会儿,茫然地抬头,有一瞬间的空白不知道身在何处。想起来才又低低地说:&ldo;后来这个影子‐‐&rdo;谢芳菲没有说下去。将头埋进柔软的棉被里‐‐她当然没有闷死,双肩却在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