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qg以为她伤着了,赶紧将小文放下来,摸到她身边,焦急地喊:&ldo;芳菲,芳菲,你怎么了?&rdo;容qg听不见回答,心一急,抓住她的手臂,就要抱起来。谢芳菲的声音像空中捉摸不定的风,飘忽地传过来:&ldo;我没事。&rdo;暗夜里的风chui过窗前的时候,只听到一阵低低的呜咽。谢芳菲的声音也是呜咽的。谢芳菲就这样坐在地上,爬不起来。她的心力早就没有了。容qg的手仍然停留在她的胳膊上,没有移开。谢芳菲将头埋在膝盖上,浑身无力,起不来。这样一个姿势,可以永远到地老天荒有多好。水gān了,风化了,什么都不用想,就地老天荒了。事qg也完了,人也完了。她流不出眼泪,哭也是要资格的。她有什么资格哭,她恨的是她自己。容qg靠过来,见不得谢芳菲这个样子。于是笑说:&ldo;芳菲,你看你,什么事都当真。我不过跟你开个玩笑。好了,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了。来,起来吧。&rdo;谢芳菲知道容qg心疼她,体谅她,所以宁愿委屈自己,说出这样违心的话。谢芳菲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他说:&ldo;容qg,你说这样的话,我更加的难过。我知道你是真心的。我如果连这一点都不知道,我就不是人了。容qg,我……&rdo;容qg轻轻地&ldo;嘘&rdo;了一声,慢慢说:&ldo;芳菲,你能明白我是真心的,我实在高兴。这些就够了,我已经很高兴了。&rdo;他的话一字一句像是千斤的符咒,统统压在她的心头。谢芳菲支撑不住这样的内疚,闷声说:&ldo;容qg,我不能这样拖累你。我,我……&rdo;一个字一个字似断了线的珠子,说得断断续续,力不从心。容qg摇头,摸着她的头发叹气说:&ldo;芳菲,不要想其他的事qg了。都是我不好,不该吓着你。这些事qg,以后再说吧。&rdo;谢芳菲将头扑在自己的膝盖上,哽咽说:&ldo;不,容qg,我不能这样,我不能这样,你知道吗!&rdo;容qg安慰她:&ldo;芳菲,你有什么错,都是我不好。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来,地上cháo,小心着凉。快起来。&rdo;两个人各有各的伤心,都没有起来。贴身靠在旁边的小文却什么都不顾,也许是吓着了,哇啦啦地就哭起来。两个人才幡然醒悟过来。谢芳菲立刻站起来,急忙搂住小文,轻声哄道:&ldo;小文不哭,小文不哭,我们立刻回去好不好。小文乖,不怕,不怕。&rdo;这样一来,其他胡思乱想的心思全都没有了,胡乱安慰了一通,抱起小文就往前走。容qg跟在身边,说:&ldo;小文我抱着吧,你也累了。还有,天黑了,走路小心点。&rdo;抱起小文,左手拉住谢芳菲,一步一步地走过这段暗路,将她们两个一直送到房门口。谢芳菲接过小文,将手从他手里不着痕迹地抽出来。心里似乎有许多话,却说不出来。她不能再伤容qg的心。最后,教小文说了几句话,轻轻地点了点头,就要进去。容qg叫住了她,半晌才说:&ldo;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地睡一觉。&rdo;谢芳菲答应了,为了安他的心,故意笑说:&ldo;你放心,我会一觉睡到天亮的。&rdo;两个人立在那里,要走不走,要进又不好进,搜肠刮肚的偏偏说不出话来,甚为尴尬。谢芳菲觉得很不好意思,推门走了进去。对着容qg,勉qiáng笑了一下,将房门慢慢地合上。容qg终究不甘心,用手挡住即将合上的房门,低声喃喃地说:&ldo;芳菲,我说的话,你能稍微放在心上吗?&rdo;谢芳菲看着他,像是看见自己。好半天,才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低声说:&ldo;容qg,我答应你,我会放在心上的。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像你这样对我这么好了。你所有的一切,我都会放在心上。&rdo;然后,将门给栓上了。容qg还站在外面,舍不得离开。刚刚抓住谢芳菲的左手忽然滚烫滚烫起来,沿着筋脉一直烧到心口里去,想到谢芳菲最后说的话,心跳都在加速。谢芳菲将小文放在chuáng上,然后弯下腰来,帮他脱鞋,脱外套。脱到一半,忽然住了手,轻轻地抱住他,眼睛里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淌下来。小文开始的时候还乖乖地一动不动,后来大概是气闷了,扭动起来,小手乱舞,嘴里叫着&ldo;姐姐,姐姐&rdo;。谢芳菲才知道放开小文,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没有焦距。心里凄楚地想,只有他,对自己还是这么的狠心。突然间就觉得委屈,像一个受了冤屈的小孩,无处诉苦。猛地解开颈子上的链子,发狠似的用力掷出去。小文什么都不知道,一个人在chuáng上滚来滚去,高兴得很。谢芳菲自怜自艾地翻腾了半天,还是走下去,将链子捡起来,用嘴将上面沾上的灰尘一下一下地chuigān净了,又撩起衣角,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小文突然爬过来,伸出手要抢。谢芳菲任他拿在手里摆弄,想到那天晚上,只有更加的委屈。可是,心底,不是不甜蜜的。第二天,正在梳洗的时候,伺候的丫鬟进来收拾房间,笑嘻嘻地对弯着腰的谢芳菲说:&ldo;小姐,我告诉你一件好笑的事。昨儿个晚上我见小姐房里的灯亮着,想要过来看看小姐是不是缺茶少水的,你猜怎么着,恰好就碰见傻傻地站在门外的容公子,也不敲门,也不出个声,连我走近了都不知道。我刚要出声,他将我拉远了,才说小姐刚睡着了,不要来吵你。我觉得奇怪,就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知道你睡着了呢。他笑一笑说他本来想进来看一看你,猜你睡了,所以没有敲门,怕打扰你休息。你说好笑不好笑,大半夜的站在外面,倒吓了我一跳。&rdo;谢芳菲停下来,直起身子问:&ldo;你昨天晚上什么时候见到容公子的?&rdo;丫鬟边帮她添热水边回答:&ldo;很晚呢,我记得外面已经敲过三更了。我劝他先回去,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也行呀,他还站了那么一会儿才走了。&rdo;谢芳菲回房的时候天色刚黑下来没多久。谢芳菲&ldo;哦&rdo;了一声,沉默了半天,然后说:&ldo;你将这水端出去吧。还有,这件事qg可别到处去说,容公子听到了,是要难为qg的。&rdo;那丫鬟答应一声就出去了。谢芳菲茫然地坐下来,蒙上尘的心吊了起来,一下一下,摇摆不定。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对不住容qg,可是,她不能连自己的心也对不住。府里热闹了好几天,才渐渐恢复正常。谢芳菲隔了几天见到萧衍,笑嘻嘻地走上前,打趣说:&ldo;大哥这几天过得怎么样?jg神看起来很好呀。&rdo;萧衍笑骂:&ldo;你这丫头!&rdo;从下人手里接过递上来的书信礼单。谢芳菲瞄了一眼,说:&ldo;这礼怎么今天才送来呀,这可不是正月十五贴门神‐‐迟了吗?&rdo;萧衍笑着解释:&ldo;这是我大哥差人从郢州送来的贺礼。信里面还怪我行事匆忙,连喜酒都没喝上呢。&rdo;谢芳菲想起什么,问:&ldo;可是在郢州做刺史的萧懿萧大哥?&rdo;萧衍点头称是。谢芳菲微笑着说:&ldo;我听说大哥兄弟众多,一直以来,倒没有机会见见他们。除了萧懿萧大哥在郢州为官外,其他人都在雍州吗?&rdo;萧衍摇头说:&ldo;他们几个都在建康为官。&rdo;谢芳菲小心翼翼地说:&ldo;大哥,你在雍州招贤纳士、征兵买马的事qg迟早会传到建康去,萧宝卷一怒之下,对他们恐怕不利呢。你看是不是该想个办法将他们调离建康呢?&rdo;萧衍点头说:&ldo;纸包不住火,咱们的事qg迟早要传出去的,我倒没有想到这一层。不过,他们在建康做京官,只怕不容易劝说呀。&rdo;谢芳菲想了下,然后说:&ldo;大哥,雍州的力量毕竟势单力薄,如果可以联合郢州的力量,进可以攻,退可以守,要成大业,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qg吗?&rdo;萧衍叹气说:&ldo;我大哥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他对朝廷可谓忠心耿耿,只怕不但不会赞同,反过来还要说我一顿。&rdo;谢芳菲笑说:&ldo;不管怎么样,到底要试一试。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痛陈利害,未必不能打动他。再怎么说也是血浓于水的兄弟呀。&rdo;萧衍叹气说:&ldo;芳菲的话很有道理。我先派人去建康将诸位兄弟接过来共商大计。至于我大哥,还是觉得很为难。&rdo;谢芳菲说:&ldo;那先派人去郢洲探一探他的口风好了。如果没有希望的话就回来吧。这叫投石问路,也没有什么损失。&rdo;萧衍说:&ldo;不错。张弘策行事老成稳当,和我大哥是老相识了,就派他去郢州吧。&rdo;谢芳菲见没什么其他的事,正要离开,萧衍在后面叫住她说:&ldo;芳菲,雍州这些时候很不太平,你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还是待在府里面比较好。&rdo;谢芳菲虽然觉得萧衍这个特意的叮嘱十分奇怪,还是点头答应了。想一想,自己三番五次地被人挟持,也难怪萧衍会不放心。那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府里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