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越盯着她这表情瞧了半晌,倒是抓到了那份不和谐感:她每每如此、连唇角上挑的弧度都一模一样,如何能是出自真心?
——可笑他竟被她骗了这么些年。
“陛下?”魏越直直地盯着她,一言不发,乔书脸的笑都有些僵了,只得又提醒了他一句。
魏越这才回过神来:她问……照夜?
“……朕将它放了。”
乔书微愣,旋即也明白了缘由,去御马监那日,她也在场,自然知道照夜在宫中的景况。
既是想明白了,她当即点头笑赞道:“照夜神骏,拘在宫中着实可惜。陛下此举,实乃仁厚。”
她本就惯例夸赞,孰料魏越却没有领情的意思,他牵了牵嘴角、却没什么笑意,“仁厚?”他语气微妙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拘在宫中可惜的又何止照夜?
他又打量了乔书几眼,“有些事儿上,朕可是……半分都愿意‘仁厚’……”
照夜他可以放手,但是眼前这人……他却无论如何都要锁在身边。
乔书愣了愣,又想到来猎场时的那桩刺杀,只以为他指的是对单封等人的处置。
新朝方立不久,正是人心不稳的时候,虽说连年战乱下,当以怀柔手段安抚百姓,但……也不可一概而论,毕竟该立的威还是要立的,魏越大约想严处单封,以儆效尤。
乔书对此也不反对,只是笑应和道:“陛下自有陛下的道理。”
软语曼曼、笑意盈盈,魏越有一瞬间都相信了她这话。
不过也只是一瞬罢了,触及那晶亮的眸子,他骤然又清醒了过来。深深的出了一口气,避开了乔书看来的目光,伸手将人圈到了怀中。
——乔乔,既然骗了朕,那便骗一辈子可好?
昭武三年,文和皇后临朝听政,帝后共治天下,并称“双圣”。
……
又一年。
“母后!”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跌跌撞撞地跑了来,远远地喊着母后,就要往乔书身上扑。只是人还没扑到,就被人拎着领子提了起来。
魏修礼空蹬了两下小短腿,才意识到不对,挣扎着扭头往后瞧,嘴里故作凶狠地威胁道:“大胆,还不快将本殿……”
待看清了将他提起的人是谁后,魏修礼顿时消音,原本还在不住挣扎的四肢也软软地垂了下来,活像一只被拎住后颈的小奶猫。
“儿臣参见父皇。”魏修礼懵了一阵,才双手合起,在半空中不伦不类地做了个揖。
魏越顺手将他放在一旁,皱眉道:“你也这般年纪了,该同你母后避嫌才是。”
魏修礼讷讷应了句“是”,有些僵地站在原地。魏越又问他来长乐宫所为何事,魏修礼支吾了半晌,才磕磕巴巴道:“回禀父皇,儿臣……也无甚要事,只是过来母后处问、问安。”
瞥见魏越神色不大好,魏修礼当即行礼道:“儿臣便不搅扰父皇母后商讨政事了。”说着缓缓地倒退了几步,转过身去,又一溜烟儿地跑了。
魏越盯着那个小豆丁跑远了,才施施然转身,正对上乔书瞪他的目光。
见他看过来,乔书微微错开眼神,深吸了一口气,才缓勉强放柔了语调,“礼儿还小,陛下便是在前朝惹了气,也没有撒在他身上的道理。”
她虽让这话显得软和一点,但到底成效不大,说完之后,她自个儿都觉得语气僵硬。
“你对那小子倒是好!”魏越哼了一句,话里带着些微妙地酸意。
乔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