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渡眉头一蹙,她有什么可担心的?江郎中就算与这个韩芊芊喜结良缘,也同她无关吧。
蓉儿自顾自的继续说:“江郎中一辈子和韩芊芊说的话,都没有今天一晚上和鬼差大人说的多。啧啧,我从未见江郎中说过这么多话。”
蓉儿左一个鬼差大人,右一个鬼差大人,小嘴倒是挺甜。
孟渡回道:“江郎中和我说话是为明日的法阵做安排。况且韩芊芊一个未出的小姐,本就不该和同龄男子单独说话。”
蓉儿摇了摇头:“韩芊芊每年生辰宴都给江郎中请帖,江郎中从不赏脸。礼物倒是备了,但从未亲自送来府上过。”
孟渡奇怪的打量她:“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蓉儿笑得神秘:“那可不!我可是秦小姐的贴身婢子,韩芊芊大大小小的事无不和我们家秦小姐说。”蓉儿说着说着,叹了口气道,“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听也就听个乐子,未来多半是要跟着小姐陪嫁去夫家伺候的。只是没想到,竟这样早的结束了一生。”
蓉儿目光黯淡下来,身上的魂气也开始渐渐消散。
孟渡一时不知如何安慰,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蓉儿的头。
蓉儿揉了揉眼睛,挤出一个笑容。
“蓉儿喜欢唱歌,可以为鬼差大人唱歌吗?”
孟渡柔声道:“好。”
蓉儿清了清嗓子,哼起一段小曲: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这是诗
经国风中的一唱词,千年以后,唱调竟依然如故。
孟渡心底微颤,眼前好似缓缓展开一幅画卷,画卷上有滔滔江水向东流逝,江上泛着几叶小舟,广阔的天际,几只白鹭悠然飞过。
她坐在船尾,身后站着一位白衣公子,一身纻丝道袍如仙鹤的羽翼般白净、轻盈。
天上下起了小雨,一时间,江面薄烟袅袅,明明近在咫尺的人,却濛濛然看不真切。绵绵细雨声中,有人唱起了这歌。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
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孟渡轻轻哼完最后一句,望向黑黢黢、空荡荡的马车,江上烟雾仿佛缭绕眼前,一时间有些怅然若失。
帘外,辛夷夸赞道:“孟娘子唱歌真好听啊。”
一路上少了蓉儿在身边叽叽喳喳,孟渡才觉城中静得突兀。不远处的树梢有乌鸦啼鸣,衬得四下更是僻静。
她轻轻掀开窗帘,看向夜空。这是一个无风的夜,天上云也吹不开似的,将月亮隔得很远。
韩大人和刘府安排得当,家家户户都关好了门窗,在门前贴上辟邪的符箓。街上阒无一人,像一座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