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啊!她一定要他活着,受尽折磨!也许会砍掉他的手脚,挖掉他的眼睛。就好像那个什么女人,把另一个女人做成了人彘。她一定是要那样对他。那还不如死了的好!他又用力挣扎起来。苏平安哼哼一阵笑,手里的刀忽然一挥,在他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血立刻冒出来,滴滴答答的淌落。项华文闷哼一声,疼的。苏平安嘴角含着笑,手里的刀子掉转一个方向又是一刀,又是一条口子划出。两条伤口横贯,正好是一个叉叉。伸手把他的脸拨转,她举着刀在另一边也划了同样一个叉。最后在额头上也划了一个叉。她在他头上动刀,叫他吓出一身冷汗,还以为她要剥他的头皮。在苏格兰场学习的时候,就没少见这种变太杀手的档案。剥皮,挖内脏,砍手脚,要折磨一个人方法是多种多样。但苏平安只在他头脸上划了六道口子就停手,项华文顶着一头一脸的血,惊慌失措的看着她眼光往下瞟,划过自己的胸口和腰腹,最后落在两腿之间。归来2他叫起来,十分害怕。苏平安抬起头,在黑暗之中对他露齿一笑。“你放心,这东西留着有用的。”她的话一点也没有安慰作用,留着有用?有什么用?他不敢想象。他不敢想,可苏平安敢做。刀子又从下面回上来,然后她低头垂目,黑漆漆的头发从两片滑落,把亮晶晶的眼睛全部遮住,这露出一个鼻子尖。她举着刀,往他肚皮上戳下去。项华文的腹肌一下绷紧。她要给他开膛破肚?果然,戳下去之后她就划开去!项华文张嘴惨叫!死到临头他也不想逞英雄,叫一叫万一能叫来人呢?可惜,他叫不出!被单布勒着他的嘴巴,让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而苏平安已经专心致志在他肚皮上划起来,动作还蛮大。死到临头最是考验真功夫,项华文不得不承认,他是真怕死,怕痛,怕的要命。从一开始他就怕她,为什么不索性怕到底,为什么要去招惹她?他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尤其不想死的这么痛苦,这么难看!可这由不得他。苏平安在他肚皮上大动干戈,刀子在她手里成了画图的笔,他的肚皮成了一张黄纸,她在上面一刀一笔的刻,刻出一个无比复杂的符。有了符,就要起咒。她站起身,举着刀子最后打量了一遍这个复杂的符,然后用刀刃割开自己的手掌,用力挤出血。项华文真想晕过去,然而就是不能晕。他能感觉到肚皮被刀子划开的痛,还有刀子的冰凉,以及苏平安把手按在他身上的感觉。每一种感觉都那么清晰,那么强烈,他想晕都晕不过去。肚皮虽痛,但痛远不及怕来的让人难过。划了那么多刀他还不死,这不但不叫他庆幸,反而越发恐慌。因为他心里明白,死并不是最可怕,一刀捅下去,血放干,死了,那是一时的痛而已。可这样零零碎碎的折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那才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而她是苏平安,就更能叫人连死了都不得解脱。他浑身颤抖,眼泪鼻涕都吓出来,一脸狼狈,再无半点新贵大佬的威风。苏平安看了直皱眉,心想就是这么个东西,也敢爬到她头上来作威作福。还想跟吕长乐,陆爱国比?提鞋都不配。至少一个识时务,另一个是真不怕死。不过一想到自己在这样一个东西的手里吃了那么多苦头,她又觉得自己都被玷污了。皱着眉头,她撅着嘴气鼓鼓的把手掌按在他血赤乌拉的伤口上,闭上眼低声念咒。一边念一边把掌心里的血仔仔细细的涂在他的肚皮上。她的手凉,而刀口却热辣辣的痛,两种血交融在一起,他仿佛能感觉到无数只小虫子从刀口里爬进去,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里钻,一会的功夫就钻满了全身。小虫子在骨头缝里肉里血管里爬来爬去,那种感觉……纯属他的妄想!苏平安自管自念了一遍咒语,然后手掐剑诀,喊了一声“敕”,便算是做好了一个符咒。这还没完,画好了肚皮,她又掉转头拿着刀子在他的胳膊上,大腿上都刻上符咒。弯弯曲曲的字符慢慢布满他的全身,除了后背。归来3他也奇怪为什么苏平安不对他的后背下手,他可是靠着那幅纹身才将她克制。难道……事到如今她还是怕这幅纹身的?他心中一动,仿佛是看到了一线生机。苏平安把他全身都划花了,每一个字符上都涂上自己的血,然后起咒,定符。做好了这一切,她长吁一口气,随手把刀子扔在地上,翻身下去。摇摇晃晃的走到船头,从小盒子里拿出最后剩下的那根毒针,自己给自己打了一针。这一针下去,她就浑身舒畅,慢悠悠坐在沙发里,歇一会。而船板上项华文还在体验他的恐惧,死或是不死,不死也是不得解脱。他很想问问苏平安到底准备拿他怎么办?但估计她不会说,要的就是他自己去猜,猜着猜着,也许自己就被自己吓死了。其实吓死了,反倒是解脱呢。可惜他求生心强,身体又年轻,实在是不肯死。苏平安坐了一会,扭头看了看天色。正是最黑暗的时候,但马上就会是天亮。她叹了口气,慢悠悠起身,又离开。她一走,项华文心头的压力就轻了轻。人活着,心思就活。他想也许苏平安是真的不会让他死,但也许她过一会就会让她死,总之死还是不死,他是真的猜不透。可他知道这绝对没完,因为她这样慢条斯理的做事,肯定还有后招。可马上,天就要亮了。他的希望就在天亮。可正这么想着,苏平安却从走廊路过。他时刻盯着门口,是想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哪知她并不回来,却是路过。她换了一身衣裳,穿戴得整整齐齐,头脸手脚都洗的干干净净。怎么?她这是……要走了?是的,苏平安要走了。把他就这么扔下,走了!项华文提心吊胆躺在船板上从天黑一直等到天亮,精神高度紧张,随时等着苏平安回来,继续炮制他。然而等啊等啊,等到大天白亮,苏平安还是没有回来。她,真的就这么走了?他的心忽而一阵剧痛!项华文拗起头,看了看自己肚皮上的伤口。符咒很大,很复杂,纵横交错估计能有上百刀。每一刀都划得长,却不深,虽然皮开肉绽可一个晚上的功夫血早已经止住。她折磨了他整整一晚,弄了那么多的花样,一刀一刀又一刀,可见她是多恨他。他一心一意等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便是死了也不得超生不得解脱,无论生死都要受尽折磨。然而到头来,她却就这样结束了?走了?这就是他的结果?这就该是他的结果!能活下来比什么都好!虽然遍体鳞伤,可他也没有缺手缺脚,还有什么不满意?她的符咒肯定是厉害的,可只要他活着,总能想到办法对付。可她怎么,会让他活着?难道他连被她恨到死的机会都没有?他做了这么多,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可在她眼里依然不过是一个连亲自动手杀掉都没有资格的路人?为什么?为什么她就不能多看他一眼?为他也多花一点心思?归来4苏平安靠着两只脚一路走,也不知道回家的路到底是朝哪边,总归就是顺着路走。从小路走到大路,从天黑走到天亮。直到看见有车路过,就伸手招车。那是一辆从郊外往九龙运活鸡活鸭的大卡车,司机天蒙蒙亮就载着一车的鸡鸭上路,结果半路上看到这么一个光新亮丽的小丫头在路边招手,差点以为见了鬼。小丫头是真漂亮,医生穿戴不俗。万幸司机是个老实男人,开近了看清了,就停下车来问她什么事。苏平安说要搭车,去医院。司机吓了一跳,上上下下打量她,并没有什么地方受伤。怕司机不肯带自己,苏平安举起手里的钻戒作为酬劳。老实头人虽然没见识,但晨光里戒指上的石头闪闪发光,一看就不是玩具。要命了,这一定是哪一家的大小姐偷偷跑出来,也许是要跟人私奔。连忙让她上车,司机关上门开车,路上苦口婆心的教育她。一个女孩子,长得这么漂亮,还拿着这样贵重的手势,随随便便就离家出走,还在路上拦陌生男人的车,这是不要命了呀。万一遇上个坏人怎么办?劫财劫色,她一辈子都毁了!老实人的唠唠叨叨苏平安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当他苍蝇叫。虽然烦,但也有一种安心。不是她不识好人心,而是这种为人处世的道理她比谁都懂。人心能有多坏?男人能有多恶?谁能比她更清楚。只不过她现在身上没有了压制的符咒,管他是男人还是坏人,在她眼里都不值一提。但这一段日子她过的委屈,过的难过,如今终于逃出,眼看终于可以歇一歇。这个时候遇见一个老实的好人总比遇见一个坏蛋要强。所以老实人要唠叨就让他唠叨吧,苏仙姑大发慈悲,不予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