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虽然个破地方,但背后的势力却也不简单。只是其中纠缠也多,只知道是个得罪不起的三不管人物开的店。后来摆了酒,陪了钱,让有头有脸的老前辈撮合着,才把事情平了。第二次去夜色,我没喝酒。刚进去,就被人下闷棍,套黑袋,弄到一地下室里要给我好看。大概是看我文质彬彬,风流潇洒的模样以为是个软柿子,那几个混混竟然想颠鸾倒凤着弄我。那时候的我岂是个好惹的主,将那几个挨个废了,随地捡跟铁棍,就又冲进夜色去寻事。这次倒是不打不相识,和那人就此结了缘。他那样一个出色人物竟只在这么条阴暗的街里开个小小破店,当时的我怎一个不平稀嘘。他说他只是想在夹缝里求个安身之所,只想平平淡淡的过几天日子,只要守着兄弟两个,过自己的日子也就成了。打啊杀啊,什么江湖地位名利权势,都已经入不了他的眼了。这不是和尚过的日子?我那时候怎么也不能理解。一味的觉得可惜了。事过境迁,十年转眼而逝,现在想想,我不正追求着他的脚步,他的梦想。看来这第三次见面,我两到可以真正情投意合,殊途同归了。淡然苦笑,将手里的烟掐灭丢下。到了,跟紧,别丢了你。那女人突然过来挽住我的手,整个人挨紧了我,拉着我趾高气扬的走进一个狭窄的门面。这门面依然是以前的门面,只是一步跨进,却突然发现里面已然变成另一番天地。26怎么一切都变了?这还是夜色吗?我很是诧异的看着面前这片装修考究的夜场。这和我印象里的可不一样。那人喜欢简单明了的东西,一切装修从简,就连装饰品也少的可怜,桌子椅子都是原木的,只粗略加工,涂了层清漆便用。那木色纹理全是用人手摸着蹭着,才渐渐的有了光泽,倒更显的特别起来。这儿从没有虚浮的繁华,只有实实在在的好酒,好友。即使偶尔的注唱,也是些特例独行的乐队。就连这儿的女人,也有别与其他地方的,脸不尽是最好的,但气质却是特殊的。只就他那样的人,才能有这样简简单单却又出神出彩。想我那时候又打又杀,真是唐突之极。只是现在,怎的变了天地?那纯粹的简单怎么变成这一副虚有其表的豪华和富丽堂皇。只有那门口,还依然照旧,这内在,怎么变成这样?这是夜色?我停下脚步,一把拉住那女人问道。是夜色呀。你不是说要来这儿。门口那么大的牌子你看不见?女人瞪着我,有些不高兴。外面是没变,里面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指指周围说。早就这样了。以前?以前是什么时候?十年前我来过不是这样的?发生什么事了?十年前你来过?女人诧异的瞪着我。那时候这怎么样,我可就不知道了。那时候我才多大呀。她上上下下的看我。不对呀,我没多大,你能多大。喂,你别傻了吧。十年钱你才多大就来这地方。她笑着打我的肩。别胡闹。我一个脸色一沉,一个眼色瞪过去。那女人被我突然的凌厉吓到,立刻闭了嘴,收回手。强尼呢?强尼在哪里?他怎么会让这地方变成这样子?我不住用手揉额角,喃喃道。非得找到他当面问问,怎么我一走,再回来全都变了样了。你找强尼有什么事?一个冷冷静静的声音飘过来。我定眼一看,面前是双漆黑的男式皮鞋。视线顺着鞋一路往上,看到一张依稀有些熟悉的脸。这个一身休闲服的年轻男人有种熟悉的感觉,但凭我的记性,不可能不记得他。你是谁?我皱着眉问。问对方的姓名前该抱上自己的姓名。他不冷不热淡淡的说。强尼在哪儿?叫他来见我。我说。好大的口气。那人哼哼一笑。就说沈默来了。他会来见我的。我胸有成竹的回他一笑。他看着我,嘴角微微的撩起,笑的几分嘲弄几分无奈几分哀伤。原来你就是沈默。只可惜,就算是你来了,他怕也不能来见你了。为什么?因为他已经死了。那人拉过张椅子,坐下缓缓的说。说完了,他抬起头,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看着我。死了?怎么可能?胸口突然一阵起伏,无奈这起伏依然压不住那突然袭击的郁闷。它堵在心口处,揪的我混身发沉,冷汗直往外冒。怎么可能死了?我才。。。。。。我才不来十年而已。十年,十年而已呀。怎么死的?我瞪着他问。还能怎么死,混江湖的,最后不都是被人砍死在街头。没什么新鲜。他哼哼一笑,满不在乎的摊摊手。为了什么?谁下的手?还能为了什么。为钱,为名,为利。那人看着我只笑,一句句说的轻描淡写,却像刀似的扎人心。他不是那样的人。那他是哪样的人。一天混江湖,一辈子就是江湖人了。不可能。他为了弟弟,已经退出江湖了。谁下的手?为了弟弟。那人哈哈大笑。谁下的手重要吗?难道你知道了还能为他报仇去?他看着我,一双眼睛如针般刺的我生疼。你是谁?这地方现在是谁在管?我不退让,盯着他的眼睛问。强尼是我的挚友,是第一个给我灌输退出江湖过平淡日子的人,这十年来,他是我的理想,是我的追求。现在突然告诉我这人死了,我真不能接受。许坚。许强的弟弟。他又撩起嘴角,眉眼如记忆里那般熟悉。原来是他的弟弟,难怪那几分相似。27葬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舔舔发干的嘴唇,我有些艰难的开口问。突然的接到许强已死的消息,一下子要我接受,有些困难。但既然夜色都已经不在是夜色,他的死便也成可确凿的事实。去故人坟上一拜,也算尽了礼数。只是,为何。。。。。。为何就这么死了呢?听许坚的意思,许强似乎是死在江湖恩怨之中。他退出江湖已经很久了,十年前我大闹他的夜色,也不过是把酒言和,不伤彼此。可见他行事为人已经极为平和随意,不会在为了道上的事情动干格。他这死,为的什么?若说是旧仇前恨,他许强混的时候早八百年去了。我沈默来闹场那会,他已经是退隐江湖的老前辈了。他自隐退时,便讲明了和前尘往事恩断义绝,自他要走那夜,变将恩怨了断的一干二净。那时代的人是极重江湖道义的,他又是那么刚强的人物,恩怨自那夜便是了断了的。如今他的死,怕不会是什么旧丑前怨?归根结底只有一问,他死为何?尸骨无存,没有安葬。许坚盯着我,轻飘飘一句话回答我。如一记闷棍当头棒中,我一下愣住。怎会?脱口而问,怎么也不信。他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怎么会这样?冲上前一把住住他的手臂,追着问。他已经退出了的。他只想守着你守着夜色过点安省日子。怎么到头来,是这么个下场?我自言自语,满脑子乱七八糟翻来涌去。沈默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该知道什么?你把话说明白了,到底出了什么事?盯着他的眼睛问,我直觉这事和我关系很大,估计。。。。。。往深了我不敢想,只怕不是我想听想知道的。沈默。他慢条斯理叫我一声。我哥把你当个人物看待,对你赞赏有加。道上也传你是个如何精彩,说的你天花乱坠。可就我看来,你也不过是个天大的神话,说穿了也是个没意气,没担当的男人。说这话的时候,许坚一脸夷之色对我,末了还对我叱之以鼻。没意气,没担当。这样的指责对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只是,这样的指责背后,总是个被我负了的人。不知道许强,他又如何被我所负?见我还是茫然。许坚脸上的鄙夷更甚。为了你这么个窝囊废,我哥死的不值得。他别开头冷笑。谁干的?为了什么?我一字一句的问。你真的不知道?他看着我反问。你认为我该知道什么?我千真万确,货真价实,直到今天,从你口里,才知道。。。。。。他已经死了。一番话开始说的义愤填膺,只到他这儿,一个死字便击的我中气不足,惨淡结尾。许坚脸色正了正,盯着我仔细看了会。我也回瞪他。陈天养和洪兴胜下的手。我哥他听说他们两个要对你不利,去救你,却被他们两个下毒手害了。弄的尸骨无存,客死异乡。他死了十年,你躲了十年,一次也没来表示过,我想不怪你都难。他看着我缓缓的说着,语气平和,语速缓慢,仿佛是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仿佛一切早已经事过境迁,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只有眼里那些些浓稠的愤懑和嫉恨,将心真实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