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给他面子的哈哈大笑。「你想来难我,却自己中了套,活该。」「罢罢,反正一路帮了这小姑娘,最後依然由我自己来也好。正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反正这手术你林广宏不做,也只有我潭新伍来做了。」他倒是自我开解起来。果然是个刚愎自用的家夥,自恋得可以嘛。「你准备怎么冒险?」我合上病历问他。「你猜?」他朝我挤眉弄眼。给这骚包一个白眼,我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难道你想用无创?」「英雄所见略同。」他带丝赞赏,得意的拍拍我的肩。「会不会太冒险了?无创死亡率很高,存活率又低……」「怎么?对无创没信心?这世界上也有你林广宏不敢动的心脏手术?」潭新伍激我。「呋。」我白他一眼。「有什么心脏手术是我林广宏不行的?我不是怕手术出什么问题,只怕病人熬不过。只是这手术目前才刚上临床,存活率实在是低得可以。无创对你潭新伍来说自然不足什么太难的手术。你的技术既成熟又稳定,手术应该不成问题。只是我们外科医生的手术即使成功了,也只是过了第一关而已。无创虽然对病人的身体损害小,可是它对移殖进去的那颗心脏损害大了点,就怕病人熬不过去啊。」我有些担忧的说。潭新伍点点头。「没办法的办法。这小姑娘绝对是熬不过开胸的,那近一尺的创口会要了她的命。只能在无创上赌一把了。」「什么时候手术?完了我好给你送个花篮,锦上添花一下。」我随口打趣他。他从我面前那一大堆的病历中,抽出压在最底下的那张通知。「今天晚上。」他指指通知,有些不满的看著我。「今晚?怎么不选择白天做?白天也好开记者招待会给你风光风光。」潭新伍瞪我一眼。「谁稀罕这风光。供体的心脏要傍晚才能送到,处理完已经是晚上了,只能晚上动手术。」「那多没劲,好不容易表现一次,都没风光的机会。再说了,院长他能放过这次露睑的机会?」我仍有疑问。潭新伍呵呵一笑。「你也太小看院长了,他当然是计划好了的。手术估计需要六个小时才能完全结束。都已经凌晨四点多了。这不刚好准备准备,白天开记者招待会?」哦。我恍然大悟:这胖老头子果然计算好了的。「可这样一来,你不就得通宵了?」「怎么?心疼我了?」潭新伍涎著脸凑过来。「去去去,拘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这种人累死活该。」我将他的睑一把推开。「林广宏你别得意。我累死累活,你得陪著垫背。」他哼哼一声。什么意思?他叹口气,再次点点摊在我面前的通知,我这才放点心思看了一遍。「这胖老头也太狠了吧!我这还没好透呢,他就要我带通宵的实习……我要去告这压榨病患的死老头。」我瞪著眼叫起来。可怜我刚拆的钢板,身体还虚弱著呢。那胖得像kfc老爷爷的院长,竟然要我带实习医生一起看潭新伍的手术,还要陪同出席明天上午的记者招待会——这不是拉著我也通宵引我这头还关心别人得熬通宵,合著自己也得跟著熬通宵。这救死扶伤的记者招待会,又不是娱乐新闻报导,还硬要拉著大牌出场,而且越多越好。恶俗啊恶俗。仔细想想,难怪潭新伍那天以後一直没来打搅我,原来是在准备这次手术啊。只是不知道方言青和郭潮龙怎么回事,那天以後也没来烦我,我还一直以为他们三人是商量好了放我几天自由呢,敢情我这头把他们想得那么善良,纯属我自作多情。「早知道要搏命演出,我昨晚就不去鬼混,好好睡它个够了。」我懊恼万分的喃喃自语。「好啊林广宏!你昨晚竟然去鬼混了?多晚才睡的?难怪今天看你一副衰样。」潭新伍叫了起来。耳朵这么尖做什么?就偷听人说话。「什么时候睡觉是我自己的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我没妤脸色的白他一眼。「我们三个可是看在你身体没好透的份上,才不去打搅你,让你好好安静的休息几天;你倒好,自己折腾起自己的身体来。」潭新伍一副我死没良心的愤愤样。「承蒙你们看的起。」我爱理不理的再翻个白眼,气得他吹胡子瞪眼。不想继续这没营养的话题,再说下去铁定我理亏。於是眼珠一转,我赶紧扯开话题。「做父母也真是的,怎么把孩子的病拖到这么严重?这病要早点发现早点治疗,绝不至如今的进退两难。」我有些不满的说。「乡下小地方人家,哪知道孩子得的是心脏病?还以为伤风感冒,诊所里打打针吃点药也就罢了,最多就吊几天点滴,好些了,也就不在意了:等到身体拖得不行了,不得已,才去大医院瞧瞧,病况已经恶化得难以挽救了。」潭新伍无奈又可惜的说:「本来倒还不至於像现在这么糟。可你也知道,心脏病是个富贵病,光药费对一般人家来说,已经很难负担,更何况这种小地方人家,砸锅卖铁也不够孩子吃一个月的药。不得已,只能吃些便宜的药。原来就重的病这么一折腾,就更不得了了。」「那他们怎么负担得起心移的费用?这可不是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的药费可以比的?」「他们哪拿得出钱来做?不过是媒体曝了曝光,呼吁一下社会关怀,才得到这么个优惠减免的机会。」潭新伍扁著嘴,无奈的说。「谁这么好心眼,给媒体爆料,帮他们争取这种优惠机会啊?这年头,这种好人可不多了。」我随口问道。潭新伍从椅子里直起身,整个上半身凑到我面前,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你?」我双眉一挑,瞪大眼看他,一脸的不可置信。「什么意思?合著我是十恶不赦的坏蛋?就不能做好人好事了?」他眉头一皱,对我的不信任很是生气。「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连忙摆手,急忙满脸堆笑解释起来:「只是没想到是你。」「穷人家的孩子当然要帮著穷人。哪像你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就只顾著自己痛快,从没想过别人死活。」他鼻子哼哼两声,没好脸色的挖苦我。成,我知道这人又提起哪壶了,他就是在提醒我不管他死活,硬勾引他往我这儿吊死那么多年。什么时候他都要逮机会酸我几句,这小气劲。「你别穷人家孩子长穷人家孩子短的。你家里不是大地主?乡下这么多的地,还能穷了你?」我也不示弱,扯他老底挖苦起来。「地多怎么了?还不是个种地的。」他瞟我一眼,没好气的回我一句。「得了得了,你就哭穷吧你。」我懒得和他斗,随手甩甩打发。潭新伍不以为然的耸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我笑著摇摇头。还真没想到这刚愎自用的小气鬼还有这份心帮助这家人。可见我以前对他的看法不怎么正确,他也不是个不近人情的人。这人看来是个面冷心热,嘴毒心软的家夥。也对,这家夥就是个心口不一的别扭人。傍晚六点,我和三四个小护士一起坐在食堂里吃饭。和面前这票小护士嘻嘻哈哈的一边闲聊一边吃饭,我春风得意的很。想想也是,我,林广宏,天雅娘子军心目中的偶像不二人选,陪他们三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真是浪费了。我这种模样帅,心肠好的男人,本来就该陪面前这些千娇百媚的美娇娘。我们这一边正打情骂俏得火热,突然老大一个身影龙罩过来。抬头一看,潭新伍沉著一张老脸,竖在那儿扮稻草人。这人满睑冰霜的表情,将现场火热的气氛冻成了绝对零度,吹口气都能结成冰。「潭,潭医生。」小护士们都被他吓得纷纷低头,呐呐的叫他一声。「恩。」低低眼皮,潭新伍没好脸色的应了一声。「那个……林医生慢吃,我们吃完了。」意识到她们不招这家夥的喜欢,几个小护士急忙收拾一下自己的盘子,落慌而逃。潭靳伍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空出来的地方上。啪的一声,他将一包东西扔在桌上。「没节操的骚包男。」他鄙视的瞟我一眼。「大哥,你不近女色,也别害了我的美事可以吗?」我也不退让,不满的摊摊手。他皱著眉瞪我一眼,将桌上那包东西拉到自己面前。「什么玩意?」我身体微微後退,有些提防的看著那包东西。他不声不响的打开那包东西,是个保温瓶。「里面什么东西?吃的?给我的?」我皱著眉问他。「猪脑。正好给你补补你那开了花的脑子。」他一字一句的说。「给我猪脑干什么?我才不吃那东西,恶心兮兮的。」我急忙摆手。「哟,歧视起你的同类来了。」他阴阳怪气的嘲讽我。他这毒嘴的死德性,估计这辈子是改不了的了。「我和猪同类,那你喜欢的就是头猪,可见你的品味也有问题。」我也不示弱,顶了回去。「可不就是我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猪头。」他一边将保温瓶打开,一边继续毒我。说完,他将打开的保温瓶推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