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短的时间,也不知够用不够用。不过挑战越大,兴趣越大,到我这份上的外科医生,还真需要这种高难度的挑战。呵呵,充满了不确定性,危险性,这样的事实在有趣极了。「知道吗?」潭新伍突然开口:「如果不是你的样子不对,我几乎觉得你就是林广宏。说话的口气,神态,动作,还有对我的嘲弄和挑衅,简直就是他的翻版。」他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说。算你还有点脑子,我心里想着。不过做医生的大多是唯物论者,绝对不会相信这种灵魂附身的说法。所以,即使知道他是个熟悉我的,和我同一圈子的人,我也懒得和他说清楚,也不指望靠他带我离开这鬼地方。我林广宏,自己就能做到。不去理会他的话,我用手扶着腰,扭扭歪歪的走出健身房。我左手拿着个苹果,右手拿着把水果刀,心不在焉的削着。漂亮而又整洁的果皮呈螺旋型与果肉分离。虽然身体是广琏的,但不知怎么的,用我的思维控制着,竟然十分的协调。就像这削苹果,第一个断了五次,第二个断了三次,从第三个开始就没断过。将最后一点皮从苹果上削下,我将第十个光溜溜的苹果放到果盘里。将手里的刀子放下,摊开手看着。不愧是我林广宏,虽然不能十分满意,但第一关过的还是很漂亮的嘛。削苹果可是个好运动,用来锻炼手劲和手的控制能力十分有效果。想当初我曾经削掉五百多个苹果,才练到一分钟无断裂削完一个苹果的程度。对面的郭潮海手里举着报纸,却压根没看,一双眼睛惊讶的看着我。这点技术算什么?想那潭新伍,当年的纪录只要四十七秒就够。我因为后来对这游戏失了兴趣,才没想和他较劲。「要吃吗?」我拿起一个苹果问他。「你不吃吗?」郭潮海将手里的报纸叠好放在一边。「我对苹果没兴趣。」我将手里的苹果放下,摇摇头。「那你削这么多苹果?」他用手支着下巴十分不解的看着我。「玩呗。」我将双手绞在脑后,尽情的伸了个懒腰。「广琏,你……变了很多,好像另外一个人。」郭潮海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我林广宏和广琏绝对是两种完全不相干的类型。也难怪他们提出这样的疑问,因为这本来就是正确的答案。不过,谁会相信呢?他能吗?「也许我就是另外一个人呢?」我突然想试试看。郭潮海愣了愣。「另外一个人?广琏,你想变成另外一个人吗?这能改变什么呢?你不是别人,你依然是广琏。你和大哥做交易,你凭什么自信做这样的交易?广琏,你想在手术台上杀死大哥吗?你想用这种方法拥有他吗?」郭潮海微皱着眉,难掩忧虑的看着我。呸呸呸,什么杀死?知不知道医生最忌讳这些!我们是救人的,不是杀人的。不信就算了,本来也没指望这家里有什么高智商的人存在。缺乏想像力的人。「谁稀罕他。」我冷冷一笑,轻佻的说:「他有那个自信让我动手,我当然也有我的自信动这个手术。」我懒懒的瘫在椅子上,将腿随意的搁在面前的茶几上。「大哥凭什么相信你?」「凭什么?就凭他想活下去的欲望。」我瞟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说。「可是潭新伍的动脉搭桥已经能够解决目前的问题,大哥为什么要舍弃安全的方法,而选择你这种近似赌博的v架?」「这都想不通?」我歪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的男人,他一脸的疑惑不解,忧心忡忡。「郭潮龙是个站在顶尖上的人,他的身体负担着太多的责任,他需要一个健康强壮且无后顾之忧的身体。再搭一次桥只不过又给了他十几年的宽限期——你要他老带着个定时炸弹在身上,怎么安的下心呢?v架就不同了。它不会积血栓,即使积了,用根导管通进去就能清除血栓,而不必担心是不是会伤害到血管壁,它是金属的,不会受伤。而且,可以用到他死为止。这样一对比,你说该选那种?」郭潮海低下头。「可风险……」「做什么没风险?动脉搭桥也有很多并发症呢,哪个不是要人命的?相对来说,v架安全多了,不过就是技术要求高点罢了。」我漫不在乎的摆摆手:「胆子大点,手脚麻利点,连杀猪的都会。」这不恰当的比喻让郭潮海愣在哪儿,想笑又不敢笑。「希望你是个出色的杀猪的。」低沉而略带点喘的男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脖子一仰,朝后看去。那白得像尸体的郭潮龙什么时候站在我背后了?「你就别到处走来走去的,能躺就躺着吧。你那破身体,可经不起这折腾。」我仰着脖子看着他。他现在是有求于我,让我肆无忌惮起来,对他说话也没轻没重的。不过,我可是全凭着医者父母心在提醒他哦。郭潮龙并不理会我酸里酸气的嘲讽,在管家的扶持下,慢慢走了过来。郭潮海站起身,扶着他坐到椅子上。「大哥,明天你还是别去了,身体要紧。」郭潮海皱着眉头,担忧的说。「江姚那票人就是想乘着这时候拨乱整个市场,好打击飞龙的周边,我怎么可以让他们称心如意?」郭潮海从管家手里接过药,用水送下。「可大哥的身体……」「要不你带个随行医生吧,万一出现紧急状况也好有个对策。」我将头扭了回来看着他说。郭潮龙看着我。「你和我一起去。」「我?」我用手指指自己的鼻子。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可以出去嘛!老待在这地方,实在闷的慌。虽然是当郭潮龙的随行医生,可能要跟在他身边不能任意走动,但出去透透气的念头还是满诱惑人的。「好啊。」我打定主意,答应得一派阳光灿烂。郭潮龙是坐着轮椅进入会场的。以他的个性当然是不会同意用这么软弱的出场方式。我几乎像条疯狗一般的朝他大吼大叫,极力争取,说尽了天大的道理才勉强让他点头同意。要是那么任性的由着他来,不用等到上我的手术台,他就会死在路上。手里拿着紧急药箱。我跟在他身后一起进入会场。穿着考究制服的门童微侧着腰为我们打开门,恭顺的伏着手。深色调的房间里,三二两两的来着十来个人,一小堆一小堆的凑在一起交谈着。,郭潮龙的到来,在房间里引起不小的骚动,十来个人都抬起头看。「原来是郭总来了,失敬失敬。」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男人咬着一条雪茄站起身,走上前来打招呼。虽然那男人面带笑容,看起来十分和蔼可亲的样子,然而从他的眼睛里,我可看不出半点的真情实意。不过,有必要提醒他们一件重要的事情,为了我的雇主。「对不起。」我伸出手挡在那男人面前:「请不要吸烟。」我说的温文尔雅,和蔼可亲,那男人却用一双细长的单凤眼冷冷的瞟着我。「这是哪位?」男人语气轻蔑的问。「常广琏,大哥的主治医生。」郭潮海插上前来,而后转过头来向我介绍:「这位是仪天的江总。」「江总,请你不要吸烟。」我面带微笑,继续行使我的权力。江姚的眼皮垂了垂,随即展开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身边的人马上为他端来一只烟灰缸。「这是当然,为了我们郭总的身体健康嘛。」他笑着将雪茄一把摁灭,还狠狠的攥了好几下。「只是大家都没想到,郭总的病情原来已经这么严重了。」「哪里,谢谢江总的关爱。郭总的身体重在保养。」我依然笑得春风拂面,温文尔雅。江姚不再说话,只是朝我点点头,笑的意味深长。等到大家都落座,虚伪的客套几句后,大人物们的会谈才进入主题。我对这些商场上的交易融资没什么兴趣,听得睡意连连。当然,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在雇主的面前,我是断不敢就这么打起瞌睡来的,只好把注意力放到那些原来就在这房间里的人身上。似乎因为郭潮龙身体的问题,使在场的很多人对他是否能继续主持大局充满着不确定感,人心十分浮动。江姚就用这理由要求郭潮龙让出飞龙的市场份额,以免他吃不下,噎在那儿影响到别人。郭潮龙话不多,面对江姚的咄咄逼人。他只是一味的坚持立场,毫不退让,并保证自己一定能继续主持大局。身体的问题,并不严重。这可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骗得了谁呢!他那副快死的紫样,看了也觉得心寒。江姚那些人当然不信他的话,于是两方面渐渐的争执起来,情绪都有些激动了。年轻人吵几句没什么,热血青年嘛!可郭潮龙是万万不可的。他要一激动,就要出事。我连忙抓抓他的手臂,提醒他冷静。如果可以的话,应该马上结束这次会面。时间太长,会加重心脏的负担。郭潮龙拍拍我的手,示意我他知道,会注意。骗人的吧,他的手很热,指甲紫得快发蓝了,身体只怕快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