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刑律,你和韵韵,真的帮了我很多,给了我很多,如果不是你们,我想自己熬不过来吧……”容音一字一句地认真道。“什么时候,这么肉麻的话也能当着面说出口,你说你酸不酸?”刑律愣了一下,旋即低笑,将自己的心情掩饰了过去。“好吧,我错了。”容音笑着从刑律怀抱中出来,得到他安慰便舒服了许多,“我们要上战场了……刑律,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的计划呢?”刑律却沉默了良久,似是在思索什么,半晌才转过身来,借着昏黄的灯光,仔细地看着容音,收了笑,“音音,如果我说,我把你救出来的方式,只能通过我娶你,你会答应么?”容音脸上的笑一下子凝固了。风,突然自草原那边吹起,吹得那盏吊在帐篷边上的灯摇摇晃晃,将二人的影子拉长又压短,风声许许,让二人间的沉默如此明显。“不可以么?”刑律装作若无其事,连苦恼也只会让人想到他是因为可能事情会麻烦一点而在思索,不是因为其他。“好啊,”容音脸上的笑容却突然恢复了生动,“只要你不觉得吃亏,我皮厚肉厚的还怕什么么?”容音不是觉得无所谓,她其实真的很犹豫,很担心,不是为自己,却是怕太过影响了刑律。这样子帮自己,是不是太过了,她突然有了些感觉,在她心里生根发芽,让她极不安心。可是,刑律那苦恼的表情却让她一冲动就答应了,那表情让容音觉得如果不答应的话,会给刑律添更多的麻烦。可静下心来,看着听到她答应后,露出笑意的刑律,容音却有些恍惚,刑律究竟真的是公事公办还是……演技出众?这个问题偷偷缠绕在她心中已经很久了,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容音还是决定一问:“刑律,你有真心喜欢的人么?”刑律看着容音带着笑意问这个问题,明白她想问的究竟是什么,淡淡思索了一下,他点了头。容音干笑一下,竟然不敢正视刑律眼中的光芒,脸上一时烧的慌,声音也如蚊蚋:“那我嫁给你,不会妨碍你?”“不会……”刑律笑了,最简单地回答了她,他突然想说了,不想再瞒下去,哪怕现在半点把握都没有。容音这下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答案已经如此明显,自己一直不敢正视的问题,不敢猜想的答案,就这样放在了自己的面前。她低着头思索,她可以这样做么?嫁给刑律,她爱他么?她想是不的,这样的情况,她还能嫁么?刑律怎么会喜欢上自己的?怎么会……“我可以收回刚刚答应的那句话么?”容音半晌又仰首问道。“不行,容音,你已经答应了,我听的清清楚楚,所以你没有反悔的机会了。”刑律笑着,却说的无比坚决。“可是……”容音想说这样对他就越发不公平了。“没有可是,我是先想帮你,才考虑其他的,而且,无论为了什么,我都不会反悔自己做了这样的决定,容音,日后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谈,现在,我只知道,你答应了我,而我,要做的,就是完成约定,将你救出来。”刑律异常认真,看着容音,几乎是一字成句。容音还是觉得不妥,可又什么话都被刑律封死了,只能乱乱地蒙蒙地,被刑律送回了帐篷。直到第二日清晨,容音还觉得昨晚一夜的混乱是像在做梦。收拾收拾出了帐篷,容音却见到太子从外面匆匆回来。“太子爷,这么早?”容音疑惑地唤道。太子见到她,表情似是有些慌乱,但是随即掩饰过去,点了点头,就走回了自己的主帐。容音有些莫名其妙,却无法跟过去追问。只能笑着摇摇头,开始她清晨的漫步,她需要好好整理下思维了。昨夜,遗留下来的乱七八糟的问题,都需要理个清楚。可走到半路,却觉得没对,所有人都面色慌张地往着一个方向跑。容音跟着走了几步,就听的一阵悲恸的哭声传来,容音心中一紧,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加快步子向前走去,容音是真的慌了,还没有等自己理清楚,就逼着自己往那条路上走么?因为品级原因,这时还为庶妃的密嫔王氏并没有跟来,哭的哀痛欲绝的是十八的奶娘和几个小宫女。容音听的也有些心酸,却也庆幸,这个只见过几面的十八,并没有与自己有太多交集,不然,她就更难做出之后的决定了。容音到的时候,康熙也匆匆而来,他也没有来得及送自己儿子最后一程么?容音默默地跟随着众人跪下,不想被发现。之后,便是众兄弟陆陆续续地赶来,容音瞧着情况差不多了,便起身,从旁边溜开。有些事情,最近将会接连上演。她捂了捂有些酸涩的眼睛,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是真的越来越累,嫁给刑律也许也不错吧……这个想法虽然太过罪恶自私,但是她还是偷偷产生了这样的念头。容音躲回帐篷,拉起被子,决定大睡,等事情来找她,能做的,她都做完了,接下来,就看自己的命运如何了?天,如果要亡她,她也是没有办法的。人事已尽,惟等天命。一觉醒来,已是傍晚,容音一睁眼,刚刚动了下,就觉得没对,她被人从后面抱住了腰。不敢贸然移动的她垂首,想通过手来判断是谁,却听的太子的声音从耳后响起:“你醒了?”容音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差点惊叫出声,这是怎样一个状况?“音音,十八死了,皇阿玛却再次骂了我……”听上去,胤礽似极了受了委屈的孩子,现在在向他最信任的人倾诉。容音缓缓道:“是怎么一回事,皇上为何会训你?”“因为他低头,见我跪在十八床前时,联想到了我几天前的某些作为……”胤礽似是笑了一下,“可是他呢,还不是在别人询问用不用在此逗留时,说十八是稚子,不足以哀痛过度,以耽误行程……”容音将手放在了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上,一时竟是无言。她不想再假惺惺地问什么:究竟联想起他什么作为了。她其实很想知道,自己的离开能不能瞒住胤礽,或者是换个理由。“音音,其实我不是不难过,只是十八……我对他的感情确实不深厚,便忽略了……这宫里,那么多兄弟,真正心和的能有几个,不过,怕最孤单的人是我。”“胤礽,没事的,大家都是一样的,要说孤单,谁不是真正的孤单呢?这个环境,你能让谁真心实意地讲兄弟之情呢?”“你刚刚唤我什么?”太子的声音有不可掩饰的颤抖。“胤礽。”容音回忆了一下,有些无奈地说道,刚刚只是自觉地唤出了口,现在想来,怕是有些不妥。胤礽没有说话,可呼吸声却明显加重了。容音不敢再说话了,心里却是一片难言的疼痛,她想,如果时间再久一点,如果不是知道历史,如果没有没有看到那些残忍的场景,她,或许会真心喜欢上胤礽也不一定。可是,没有如果,也没有或许。她,注定对不起这个可怜的人。胤礽,如果可以改变历史,自己希望你下半辈子,不要更加阅尽沧桑,尝遍孤独。容音一直睁着眼睛,却感觉到身后逐渐沉稳的呼吸,她将他绕在自己腰间的手松开,从他的怀抱里小心地出来,然后转过身,帮他掩好被子,走出帐门。却不见,帐中的胤礽,睁开眼,乌黑的瞳仁中,载满伤痕。有些事,他其实也早就有感觉了,可是还是自我欺骗。他,注定了,一身孤独,硬要奢望,怕,便真的是自寻其辱。时间,转眼就到了9月初四,这一日,雷声阵阵,闪电,在热河行宫上方拉开了一条又一条裂痕,不敢逼视的亮度,让人胆战心惊。大雨倾盆而落的时候,容音知道,一废太子的时候到了。而她的假期,又结束了。“皇上今天在殿上气的一度昏厥。”刑律见证了这历史性的一幕后,回来告诉容音。轰隆一声雷,突然如炸在了花园中,容音心一惊,眼皮子直跳,“韵韵呢?”“十三也被禁足后,她被康熙单独召见了,现在情况未明。”刑律淡淡地道,暴雨不停地冲打着秋日脆弱万分的树叶,令一地金黄,添了几丝软弱的青绿。“我要去见康熙。”容音转身,往主殿那个方向走去。“现在不行,康熙正在被太医救治,你怎能见到他?”刑律转身,用身子挡住了她,“况且,你去了,毫无用处。颜韵会没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容音顿了顿,再次转过身,看廊外瓢泼大雨,斜斜滑过天空,不禁想起了以前家里最老的那台电视快报废时的场景,她爸爸,那时指着电视上滑过的斜痕让她联想……她,有多久没有想起自己的父母了?望着深灰色的天空,容音微微启唇,喃喃道:“我想家了。”刑律上前,牵住了她垂于身旁的手:“我会给你一个家的。”容音一滞,低下头来,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再看了看刑律,微微一笑,就再次转过了目光。正在此时,突然听的慌乱的脚步声,刑律先回头,容音随着回头,慢慢将手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