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越之瞳中颜色一深,而蔡苞却是心虚,不敢再看他,毕竟是罔顾了别人的好意,自己一意孤行。她转身,找到丐帮子弟,目光有意无意地在面若死灰的曾长老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可就当别人要对这目光产生质疑的时候,蔡苞却深深地揖了下去:“我觉得最对不起的是你们,不管什么原因,我也没能为丐帮争光,愧对你们的期待,真的很对不起。”这一揖时间持续了很长,长到让人有了错觉,所有人的呼吸声成了现场唯一的声音时,丐帮终于有人说:“帮主先起来。”随着就是有人应和,说帮主你的心我们知道,从三三两两的人,到后来,曾长老也只有笑着说:“帮主,我们都能体谅你的,比赛结果只是身外物,帮主想开些就好。”蔡苞埋着的肩微微颤着,极响地抽了下鼻子,用浓重的鼻音道:“谢谢你们。”蔡苞又转向温大侠,一直低埋着头。温大侠长叹一声:“没料到蔡帮主虽然年少,却有如此胸怀……难怪成此大器,虽然武功欠佳,可是蔡帮主仍然是帮主之才……惭愧地说,老夫这时才认同孟盟主当时在选帮主上的冒险尝试。”蔡苞深深一揖,却为了其中的那句武功欠佳而汗流浃背,高手之间,观其行,探其息就能知道武功深浅,在高手面前,她那点小把戏,能蒙过谁呢?也就正因为这句话,让蔡苞对温大侠一番话是表扬还是讽刺产生了很大的怀疑。所谓的帮主之才,该不会就是指她撒谎的功夫吧……呵呵呵,丐帮在江湖上名声还真好。帮主必须要坑蒙拐骗,无所不能,才是帮主之才。“这场比试,以蔡帮主弃权而结束,孟越之胜,晋下一轮比试。”温大侠终于结束了对蔡苞的分析解剖,宣布道。围观众人皆叹无趣,作鸟兽散,而孟越之却走到了蔡苞身边,长臂一捞,蔡苞尚处惊讶之中就已经躺在了孟越之怀里,她慌乱之下,抓住孟越之的肩头,看着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愣了半晌,才说了句:“我很久没洗澡了。”“没事。”可孟越之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显然不为所动。蔡苞愕然,这招居然失效了。孟越之抱着蔡苞跃下台去,径直就往前走,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可蔡苞却受不了还留在场边的丐帮众人一个个求知若渴的饥饿眼神,死死钉在她和孟越之身上,决不放松,凿了不知多少窟窿,让本就脆弱的她,千疮百孔。急忙喊停:“越之啊,我想去跟丐帮的人说会儿话。”孟越之眉眼不动,却转了身子,向看着他们眼睛眨也不眨的丐帮众人走去。“曾长老,你的计谋,好像被我破坏了。”蔡苞见孟越之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也便不再挣扎,用只有这周围人能听清楚的音量说道。“什么意思?”曾长老强作镇定。“什么意思?”蔡苞一边唇角轻蔑上扬,随着他反问了一句,早在选帮主那天晚上,她就看出来曾长老的心理水平不高,她盯着他,“在我未同意的情况下报名参加比试,你明明知道我没有准备,若是别人,或许掩丑都来不及,而你,却刻意要昭显在众人面前,而更有甚者,为了让我名誉扫地,你还做了多少对不起丐帮的事,你自己清楚,我的迟到是因为什么……家丑不可外扬,我不想在这里多说什么,等到回羽城,帮规处置。丐帮弟子听命,先送曾长老回羽城,严加看管。”丐帮弟子面上动容,在刚刚台上的表演之后,蔡苞的趁热打铁,显然让他们偏向了蔡苞的阵营,可有些弟子正要应下,却听曾长老一声冷笑。“帮规处置?送我回羽城?蔡帮主,你可知这些都是需要丐帮令的,我好心提醒您,您的丐帮令可千万得在啊。”曾长老看着蔡苞,笑容阴鸷。蔡苞手往腰间摸去,心里蓦地一空,整个人在瞬间被急速冻住,她的丐帮令呢?明明出来的时候有带着的,她想起来的时候也会摸摸检查一下,上一次感觉到它还在是……天啊,莫非是……脑海中灵光一闪,苟思墨!说曹操,曹操到,苟思墨正好从斜前方往这边走来,见到蔡苞,他微微一笑:“帮主回来的真及时。”蔡苞最擅长什么?斗嘴啊!无论是阴风阵阵的,还是拍桌子上凳的,她都可算得上是得心应手,尤其是对付送上门来的,她怎么可能会心软:“是啊,王爷您也很及时不是么?为了这不该您管的武林大会,您这般积极,倒让我们这些人,受宠若惊了,唯恐您只是一时兴起,才越俎代庖……您说呢?”“参加武林大会正好表达了皇室对武林的关心,有何不可呢?”“什么关心呢?总觉得如此醉心于朝堂事的安王爷,一时转了性子,不太可信。而如果插手太多,例如想要控制比赛结果这种事,发生在江湖人士本就不熟悉的王爷您身上,想必也不是很好吧。”蔡苞笑眯了眼睛。“蔡帮主,您可不知,本王一向喜欢结交些江湖上的奇人异士,这次随本王来的有位名医,看跌打损伤是最好的了,要不请他为蔡帮主诊治一下,到底伤在何处。”苟思辰盯上蔡苞的脚,纵是微笑,也是慑人心魄。蔡苞暗地心惊,他是想用假伤来威胁自己?“这倒不用,我只需要一样东西,就能痊愈。”“哦?什么?”苟思墨眉梢微动,故作好奇。“丐帮令。”蔡苞用口形回答。“蔡帮主何必心急呢?这东西,不是要回羽城了才能用么?回羽城后,蔡帮主再来找本王,本王一定完璧归赵。”“这可是你说的,我相信王爷就算再怎样让人觉得不喜欢,一诺千金却还是做得到的。”蔡苞点点头,目光在曾长老和苟思辰中逡巡一圈后道,“回羽城后,我们走着瞧。”苟思墨似是忍俊不禁,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看着丐帮中人和苟思墨的背影,蔡苞一口气一松,就往地上坐去。娘喂,说她有帮主之才绝对是个讽刺,连掐架这种事,她与苟思墨掐一场,也是累的瘆人,何况,做帮主不是只有掐架就能做好的。丐帮令怎么能掉呢?再累她也必须想这件事。她如果再姑息养奸,这群人就只会得寸进尺了。“你坐地上,我一样可以抱你。”孟越之走到她身边,低头看向她,沉沉道。“你想太多了。”蔡苞瞥了孟越之一眼,轻叹一声。“那刚刚故意让我抱你上擂台总不是我敏感了吧?”故意让他抱上去,无论怎样,别人都会对孟越之有良好印象,而她,则已经被固定在了比试台都上不去的程度,从那时,就是拒绝他的开始。蔡苞面上浮现尴尬之色,几番微微张口,都是无声收尾。手突然被他抓住,蔡苞一惊,整个人便被拉了起来,孟越之将她圈在怀里,低头看向她:“这么快就做好决定了?”蔡苞被他牢牢锁住,想退却半步也动不了,他身上的木香,让她脑中昏昏沉沉,手脚发软,心跳一如既往地快到极点。蔡苞点头,他的指尖就顺着她耳后的嫩肉,滑到了她脖子,凉到极点的手,让她浑身不由自主地颤动,她摇头想避开,那冰凉入骨的感觉却如影随形。“无法拒绝不是么?包子,你确定你已经做好决定了?”低沉而浑厚的嗓音,一点冷冽的气息都没有,满满的都是引诱蔡苞走向歧途的诱惑。可话音刚落,孟越之就蓦地放开了蔡苞,凉到发紧的怀抱松开了,木香却还在鼻尖。“越之,你爹找你。”苟思辰出现的时候,孟越之和蔡苞就这样隔着相当疏离的距离站着,孟越之看着蔡苞,而蔡苞微微低头,似是在忏悔。他被孟盟主喊走的时间,发生了什么?好友间的斗争“我去找我爹。”孟越之对蔡苞平声说道。蔡苞就这样微微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仍然不敢抬头看他,可那冰冷到灼人的目光凝在她身上,让她焦躁难安。“这是米小媚让我给你的,让你实在难过的时候打开看。”孟越之转身走了两步后又转过身来,将一个小小的荷包塞给蔡苞。蔡苞用手攥住,却感觉到孟越之的手指滑过她的手背,手一颤,荷包几乎落地,她慌忙再接住,心都似要跳出来了一般。头也就垂的更低了。不行啊,她根本无法在孟越之面前说出一句囫囵话,她怕他,不明原因地怕。怕他左右她好不容易定下的心,怕自己对他哪怕是有一点点的无法把握的感情,随时随地可以发展的波涛汹涌,将所有的一切湮灭。孟越之是每个女人心中的神祗,完美的让人爱慕,歆羡,她是女人,所以无法拒绝,从本心来讲,如果能拥有孟越之,那小小的虚荣心将得到最大程度的满足。她从来不敢否认,孟越之对她存在着很大的诱惑,只是没有想到,这诱惑力大到让她自作聪明以为坚定的心与明晰的决定,如此不堪一击。她蔡苞不算是个好女人吧,这么不坚定,吃着碗里的,还念着锅里的,时时刻刻总想着更好的……娘喂,她不要红杏出墙,不要水性杨花,不要三心二意,不要朝三暮四……“想什么呢?”苟思辰站在蔡苞面前很久了,这丫头也一点也没发觉一般,仍然低着头,不发一言,连脸上什么表情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