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一一愣了半瞬,才抬起酸软的手,将头发洗了,差不多等身上泡暖和了,才迈出浴缸,在淋浴下将自己从头到脚冲洗的干干净净。用浴巾裹住自己,用新的牙刷漱了口,随便抹了些润肤液。而等她到卧室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宽大床上的右半边。阳一一感恩于他没有睡中间,而是留了一半给自己。虽然方才的话题没有继续,谁也没有再去犯傻地点破她究竟有没有答应回到他身边,而他又有没有接受她迟疑后的挽留,但双方默认的结果,好歹不坏。阳一一关掉他留下的床头灯,摘去浴巾,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躺了进去,再侧身,看向不到一米外的他的背影。他一定还是有些不开心,对她一定也有无可奈何,所以是不是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没关系,她会鼓足勇气,顺其自然,将这段关系继续维持下去。她会学乖,不再这样激烈刚硬地去触碰他的权威。因为比起和他在一起时的委屈,她发现,失去他会更难受。不然为什么她那样出自本能地去抱住他?这样相信本能的她,决定再尊重本能一次,再堕落一次。底线是她依旧不会为他放弃独立的决心。所以,如果这点无法妥协并达成共识,她和他,即使不考虑他兴趣减淡的因素,终究还是有尽头。但她内心是多么希望,在她努力爬上最顶点的时候,他会在身边。直到困意席卷走她所有的神识,她才迷迷糊糊睡着。醒来的时候,身上更是酸软,令她不由“哼哼”了两声,再次睁开眼睛,发现房中依旧很暗,不知是不是遮光窗帘的原因。纪离仍然睡在旁边,和昨晚相同的姿势,她蹭着床单,挪过身子去拥着他,直到他动了下,才哑声问:“几点了?”“不知道,”纪离声音也十分暗哑,“手机放在书桌上的,不过应该还早。”“表呢?”阳一一皱眉,去摸他手腕。“扔了。”纪离平淡回答。“啊?”阳一一诧异,撑起身子越过他的,再掰过他脸,“干嘛扔?”“不喜欢,”纪离的俊脸被她揉的变形,外加上起床气,他更为不爽,干脆一次性把话说完,解决掉她,以免她东想西想徒生事端:“回去再戴你送的那支。”“那也不必要扔啊,”阳一一得了便宜还卖乖,笑容刚浮现,又假惺惺地撅唇,“那么贵,多浪费钱啊,你扔给我去处理也好呀,花钱总是大手大脚的。”“好,下次。”纪离将身子转过去面对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借此动作,拨开了她的手。阳一一瞪他:“还下次!不给下次机会。”纪离唇边弯出点浅淡弧度,“管家婆。”“就是,恨不得让你财政大权交给我打理,每天拿账簿给我审……不过还是算了,”阳一一说到这里稍微清醒了些,意识到自己撒娇撒的过了,见好就收,“我看到数字就头晕。”不知道他明不明白这看似自然的一句话里,有如此百转千回的情绪,他只是睁开眼平平静静地看了看她,随后才隐约叹了一声,“又裸|睡?”阳一一笑的狐狸一样:“不然你以为我脱光了勾引你吗?”停了秒,才又费力地坐起来,用被子掩在胸前摇首轻叹,“昨晚都累的快死过去了,我哪是那么不要命的人呐?何况还要早点回去呢,手机也没带在身上,小袁该担心疯了。我衣服是还在更衣室的吧?唔……”她还没完全掀开被子下床,就被纪离给强自拉住手腕拽了回来,他捏着她下巴,微眯双眼,唇边还有淡淡微笑,可声音却如北风凛冽:“我看你是挺不要命的。”一边说,另一只手就已经分开了她双腿。“纪先生……你不会还行吧?”阳一一做出怯生生的可怜状,“我错了行不行?可我说的是实情啊,让别人这样担心不好……”“好”字的尾音不自然地飘了起来,阳一一吃痛地蹙起眉,哑着嗓子口不择言:“和名媛交往是挺辛苦的?能看不能碰?怎么把你饿成这样?”纪离不搭理她的幼稚,只是点她“死穴”,将她原本就酸疼难忍的腿又一度对折起来,叠在胸前,这下阳一一再说不出半个有意义的字眼。结果就是最后她真的不争气地被他折腾来昏死过去,再醒来时已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总之不在房里……烦躁地薅了薅头发,在心里把纪离骂了一万遍后,阳一一颤着双腿下床,找到浴衣紧紧裹上,再取了晾在浴室里的半干泳衣,出门,去更衣室把自己的衣服取出来换上后,假装没看到工作人员,一溜烟地下楼。回房间拿了手机,果然仅剩一格电的手机上一串的未接电话,都是袁深打的。最后却是一条短信:“我有他事,各自回国,祝幸福。”阳一一看着短信,颇不是滋味。他突然这样说,是纪离让他知道了什么吧?枯站了很久,她才释然地笑笑,松开了手机。转眼却又抓回,看了眼时间:下午4点半……阳一一磨牙,她这一天真是就在床上过了!简直想把纪离弄来给就地活扒。只是不知道他也消失去了哪儿。管他的,反正现在也没他电话,即使有,此刻的心情也毛的不想和他交待一个字……由他去吧,反正他如此神通广大,如果要找她,肯定找得到。阳一一还是觉得累,吃了几口面包,喝了盒牛奶,就又复躺上床继续滚被窝。晚上八点又醒来,终于稍微恢复了些精神,但饥饿的感觉却更为明显,稍微洗漱过后,阳一一按着空落落的肚子去楼下的咖啡餐吧觅食,却碰见了阿谦。☆、38在阳一一怔愣的半拍里,正在享用餐前面包的阿谦已经看到了她,抬起手来笑眯眯地给她打了个招呼。于是她也微笑着走了过去,问他:“一个人?”见阿谦点头,她又看看他对面的位子问,“介意吗?”阿谦又摇头,她便笑着坐了下来,由他喊来侍者。阳一一点了整份的意大利面套餐,阿谦则让侍者把自己的主菜和她的放一起上。等侍者远去后,阿谦用餐巾擦了擦手,笑容灿烂地道:“果然又见面了。”“是啊。”阳一一半带无奈地耸肩。阿谦笑容更深,补充:“而且还得尊称您阳小姐。”阳一一神色里的无奈又多添了几分,转而问他:“你家老板呢?怎么就见你一个人?”“这个时间点……”阿谦看了眼表,刻意拖长尾音,笑的意味深远,“我说纪总不是约会去了,你应该也不会信吧?”“我很愿意相信的呀,如果你说他是去加班,而你来偷懒,我会特别开心,”阳一一任侍者给自己上面包,等他转身走了后,才以一种不情不愿、格外叹惋的神色来了个转折,“不过,话已至此,他和哪位佳人约会去了?”“和我没法搞定的人呗。”阿谦笑的十分阳光,像没有在说一句别有深意的话。阳一一瞬间明白,纪离亲自出马,和那什么馨儿谈“事”去了。于是不自主笑出来,那笑容贼的连阿谦都有些看不下去,于是摇了摇头,“我说他对你算是很好的吧?”阳一一点头,就着柠檬水吃了一大口面包进去:“你还说他喜欢我呢。”“然后你又问我,他是不是喜欢每一个和他在一起的女人,”阿谦接话,稍一撇唇角才又问,“还记得当时我是怎么评价你的吗?”阳一一半眯眼睛,指出他话中不全然之处,“你哪里评价我了?你是不知道如何评价我,说不知该说我聪明还是傻。其实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说我聪明,是因为我看的很清楚,还保有清醒的头脑,不会轻易迷陷;说我傻是因为有些时候真的不用太聪明,更应该学会装傻?”“基本上说对了,所以你还是聪明的,只疏忽了一点……”阿谦颔首,转而单单抬起视线来看她,唇边缓缓漾开笑容,“多疑很累人的,不觉得吗?尤其是自欺欺人的多疑……害人也害己。所以多疑的人,聪明,也蠢。”“我多疑吗?”阳一一皱眉,“我从不觉得自己多疑,很多事情,我根本不愿意去想别人的用意究竟是什么,只是跟着自己的直觉走,认定了就走下去……”“万一你的直觉是错的呢?你想过没?”阿谦摊了摊手,“你的确是这样的人,认定的事情从来不愿轻易改变,如认定纪总不喜欢你,好,那么他为你所做的任何事,即使很不寻常,你都会想他不过是举手之劳,并不特别只为了你。换言之,你只相信自己,从不信别人。”阳一一被他的话直戳心底,有半秒钟没说出话来,待找回点意识,才反驳:“我不觉得我的直觉是错的,至少我好不容易鼓足自己全部的勇气、傻气,问他会不会对我动感情的时候,他的沉默与平静让我……无所适从到无地自容。”“这是你们分手的原因?”阿谦神色十足惊讶,“原来是因为这个?真没想到你会问这样的问题……但的确你们如果真分开也应该是这个原因,怎么说,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