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有护士进来,看到她醒了便又微笑着出去说找医生来看看,阳一一在她关上门后,才轻声开口:“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他目前一切得来不易,而且位置并不稳,所以他会格外珍惜,对肖董他们更是不会违抗?”“基本是这样,毕竟虽然肖雪前几年因为车祸去世,她女儿却还在,据说还十分优秀,肖董他们一直试图认她回来,她却心存疙瘩,始终拒绝。但谁能说的准呢?毕竟肖董他们有这个念头,对纪总来说就是危险的。”阿谦神情也是严肃又叹惋。阳一一缓缓摇头:“我不信他没本事自立。”“自立当然可以,但凭什么为肖家做了那么多,到时候说踢开就被踢开?”阿谦眉目间也难得地出现了不平与不屑。“这样的话,说到底就是不甘心。既是不甘心,也是贪心和野心,”阳一一说完又轻轻咳了两声,“他想把肖家全吞掉?”“至少没人可以在他不情愿的情况下,将他赶走,目前他暂时还做不到,一旦做到就可以不受掌控了,”阿谦摇了摇头,“纪总在事业上的确野心不小,但这也不止是事业的野心,更关系着自由。”阳一一扬唇:“我突然好奇,他在女人身上花这么多钱,该不会是本着肖家的钱不花白不花的念头吧?”“这什么破想法?”阿谦被她逗乐,顿了顿才又有些坏地说:“最多是想着他挣来的,花花也是理所应当。”阳一一为阿谦的坏心眼而笑,可稍微笑的多了些就直喘气,刚好医生进来,看见了便训她:“还笑得出来!”方才的春风得意立马变成可怜兮兮,阳一一眨着苍白小脸上所嵌着的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又恐惧地看着领头进来的男医生。医生清了清嗓子,瞬间语气就软了:“自己的身体,还是要懂得爱惜。之前的病还没完全好,就又去吹风,怎么不病?你病历上说你很看重嗓子的恢复,既然如此就更要爱护。”待医生和护士再度离开后,阿谦“啧啧”直叹:“劝你别白费力气乱放电,那医生知道你受了哪些伤,怎么也不会对你起绮念。”“贱人……”阳一一甩了把森寒眼刀给他,转眼才无所谓地撇撇唇,“我又不一定要他喜欢我,对我态度好点、心肠软点就是了,刚刚不是很奏效吗?”阿谦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女人真可怕……”“男人不可怕?就舀纪离举例,看着温柔多情,其实心狠至极,”阳一一顿了顿,“而且他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花心呢?养这么多情人,真想模渀古代帝王之家?该不会是受了哪位女人的刺激吧?被背叛过?”“你觉得可能性有多大?如果一个人不交真心出去,怎么可能尝到被背叛的感觉?”阿谦摇头,“其实我也不清楚,但也许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生性如此,他只是还没遇到能让他收心的人吧。”阳一一伸手挠了挠头,发现头发有些油的时候顿生嫌弃与不爽,连语气也懈怠了:“也对,是我问了个傻问题。其实在这方面,他和我父亲倒有些相似,没什么缘由的,就是见一个好的就要上一个,跟尝鲜似的……”阿谦皱眉打断她:“你真是可以再粗俗点。”阳一一嘿嘿直笑:“我还没说完,而且他们还爱养着,占有欲又强,就是想坐拥天下美人,唯一不同的是,纪离不让别人生孩子,我父亲却……不过反正两人都一样混蛋。”说到此处,阳一一抬眼看了看神色尴尬的阿谦,又抹开微笑,“好了,话题岔的太远,其实我想问问你,根据你的了解,他乖乖去相亲后,结婚的可能性有多大?”“不清楚,得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吧。”阿谦垂眸,抬眼时又笑出雪白牙齿,“怎么?担心他就此被管住?”“怎么会?甚至会幸灾乐祸地期待,看有谁能降服他……”阳一一笑的平静又祥和,说的话也确确然像真心话。阿谦保持怀疑,追问:“你不想做这个人吗?之前你还野心勃勃地说你要征服他?”“不想了,因为看清楚不可能,我失了兴趣,不想浪费工夫……”阳一一摇了摇头,干脆阖上了稍显沉重的眼帘,唇角却延伸出甜淡的笑容,“而且我和他之前约好过,等他结婚就停止交往。你认为他会娶我吗?他的表姑和表姑父又会接受我吗?如果不行,那自然只有分手。”说完后,她又睁开眼,冲阿谦露出轻松愉悦的灿烂笑容:“其实你带来了我想听到的消息,或许这样,我就真正解脱了。”“自己做不了这个决定,就让外力来帮你做?如此勉强的事,倒更说明你舍不得、放不下。”阿谦诚诚恳恳地道,说完又去帮她放床,“你困了就再睡会儿吧?”阳一一点点头,闭上眼,任阿谦帮她掖好被子,关上灯,再听见他从病房出去的声音。她内心暗叹,心里突然羡慕起身为局外人的阿谦,因为没有牵挂,因为看的分明。她当然放不下纪离,舍不得纪离。因为喜欢。她喜欢他,所以更加卑微,心也放的越来越低,低的不自觉就跌落尘埃。即使受了伤,她还会帮他想着借口和理由。想他生气是不是因为她先失言,是不是因为在他好不容易迈前一大步的时候,她却不仅退缩,还错解他的意思,百般讽刺。这样想,会不会比她承认自己居然喜欢上这样一个坏蛋好接受一些?她其实早就知道他有很多女人,真正令她受伤的是,他在温和外表下所藏着的专断与冷酷。项链不知道被阿谦收去了哪里,可手串还在,阳一一抬手,夜色里,这如水的晶莹澄净,依旧透着浅浅荧光。她想到了他的眼神和微笑,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他妈的全是狗屁……阳一一胸腔阵阵紧缩,不住地咳嗽。☆、32除夕阿谦说,他对她的态度,代表着纪离对她的态度。可阿谦这般细心地守着病中的她,却并不让她心喜,毕竟不是他本人,阿谦反而更像监视器。总让她想到他变态的占有欲,猜测会不会是太沪上次的教育传唤给他留下太深刻的阴影,因而这次特意派来了阿谦。不过也只是胡乱想想,她不仅没实证,也没太当真。或许觉得纪离这次压根就不会轻易再理她了。刚开始会有些难受,后来却反而想开,不见面对她来说总算是好事,她有些怕自己又不顾尊严,忘掉香港这事,不知廉耻就又往他怀里扑。以前能做到的可能性还大些,反正没脸没皮惯了,也许单纯为了勾引而演戏;可真动了感情,反而变得脆弱与担忧,惶恐于自己蠢蠢欲动的本能。可再如何忧思深重,她却反而比上次他在时好的快了许多。这才恍然惊觉,也许正因为想借病向他示弱,去争得那么一些两些的怜惜关怀,才拖了这么久不痊愈。阳一一第二天就给太沪和袁深去过电话,告知他们自己去国外旅游,因为水土不服倒时差,而睡的昏天黑地,让他们不用担心。等一周后精力饱满地出院,阳一一开始恢复正常的生活,有课的时候去学校上课,没课的时候去“音色”唱歌,或者参加古风社团的活动。上次她一舞而红,病愈后很少唱歌的她极偶尔会跳上一支舞。而太沪不知怎地和一个s团勾搭上了,又将她带了进去,她在网上很快就被称作全能,爆了s照后,更惹来男粉、女粉一片又一片。几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可以过去,寒假到来的时候,阳一一穿着羽绒服、捧着热红茶赶去太沪家录音,这首歌写的是一位女神高处不胜寒的漫长寂寞。原本以阳一一以往的声路,想达到设想中的空灵完全不是问题,可连续病了两次后,声音始终没恢复以往的纯净,她本来说放弃,干脆换个路线,太沪却不肯,反复要求她再试。她估计是因为太沪才失了恋,所以心理不太正常的原因。之前她第二次病好回到“音色”,便从众人口中得知,太沪被一绝色骨灰级女粉丝千方百计追到了手,那段时间咖啡厅众男人看他都是一个羡慕嫉妒恨,惹得他志得意满,尾巴都快翘上了天。可惜好景不长,阳一一总结估计是近距离接触到太沪的“二”,令女粉丝大感幻灭,这哪里可能是那个灯影下落寞沧桑拉着二胡或是风礀绰约抚着古琴的俊朗男子?因而感慨了一遭不能以貌取人后,决心挥着悔痛的泪水斩断孽缘……太沪听着阳一一说书般的分析讲解,更抱着她手臂哭的跟个泪人似的,模糊不清地指责她:“万万,你个坟蛋!我是增的很桑心好不吼!?你肿么可以在我的桑口撒盐?”阳一一无可奈何,只能拍着他头顶轻声安抚:“乖哦,乖哦,没事,是她肤浅,少了这样一个女人是你的福气……”“你不懂,我要怎么面对他们眼神里从嫉恨到幸灾乐祸的巨大转变?”太沪哭的越发哀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