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洛心有所困,一夜旧事入梦。
一处云雾缭绕的山崖上,窈窕的乌衣背影拄着细藤缠绕的法杖,对着雾中山色倾诉
“为师执着于渡魂之术,只为救赎。却有人忧我逆天,又有人盼我乱世。只怕,这渡魂之术初成,会被他们的粗暴践踏,或是被伪善扼杀。”
“为师回巫庭去,与他们周旋。你继续藏在这里,将渡魂术完善。千万不能轻易引魂入蛊躯。”
“师父,你把小叶子留下陪我吧!”是自己撒娇的声音。
“好。繁叶心思单纯,你切不可把渡魂术泄露于她。”
师父郑重的嘱咐着,把法杖递来,被赫蓬一把夺了去。
赫蓬挂着罪恶的笑容,抓来繁叶飞向迷雾,恶声留下一句话
“弦枝,你是巫!你应该忠于巫妖之道!”
伴着繁叶惊慌的呼喊“师姐……”
“小叶子,你不能帮他!他会让你成为涂炭生灵的大罪人!”自己惊慌的声音不绝于耳。
浓浓的山雾滚过,让一隅繁花代替了飘渺的山崖。
繁叶的小身板在花坛之间里欢快的忙忙碌碌。
桑洛迟疑的走过去,繁叶突然转身来,跪在她脚边,昂着泪流成河的小脸儿,凄凄哭问
“师姐,我是不是成了涂炭生灵的大罪人?师姐,小叶子不想做罪人……”
“小叶子……”
桑洛从梦中惊坐起来,抹一把眼泪,拿出繁叶的魂蛊,捧在胸口,呜咽忏悔
“小叶子,都是师姐的错。师父,是徒儿的错,我不该违背您的命令,把渡魂术教给小叶子,害她被赫蓬逼得走投无路,闯下大祸……”
霄蚺被梦话惊醒,又听到了一切。
原来,被赫蓬逼着引魂入蛊的人,不是桑洛。她真正放不下的心事,还是深藏在心中,没有对他说起。
没一会儿,桑洛起床出了门,去了廊亭外的小花圃。
那里没有梦中的繁花,只有杂草丛生。
“师姐,这些花好漂亮啊!要是我也能开花就好了!”
“师姐,你教我渡魂术吧!我要把我的魂渡到茑萝藤上,绕着你开一树的红星星!”
想起小叶子天真的愿望,泪水又从桑洛眼中流出来。那时候只因贪玩,就遗忘了师命,把渡魂术教给了繁叶,害她被赫蓬利用,铸成大错。
望着荒芜的花圃哀伤了一会儿,桑洛转身背对着日出的方向,飞离了山崖。
一只淡蓝的灵鸴从霄蚺房中,朝桑洛离开的方向飞去。
霄蚺在房中目不转睛的望着云镜里的身影,背着紧握的拳头。
桑洛落到山花烂漫之地。
一株桑树上依附着茑萝,开了满树的小红星。
她拿出一颗浑厚亮泽的珠子,举到花藤前,惊艳的嚷嚷“小叶子,你看,这像不像你说的我和你?”
让珠子与鲜花和晨露亲昵着,她美滋滋的许愿
“小叶子,师姐要为你培植一条神奇的花藤,一年四季都能开五颜六色的花。等到除去了赫蓬那个大坏蛋,我就将你渡入新藤。往后,你就改名叫做繁花,我们一起重获新生。霄傻子……他一定也会善待你的。”
虽然有所迟疑,她还是说出了肯定霄蚺的话。
霄蚺被她一声“霄傻子”喊得紧张,听了后话,微微舒了一口气。
桑洛折了茑萝藤编织成花环,戴在头上,上翻着眼睛望着红星花,憧憬的一笑。
变出来一个桑枝绑成的破背篓,拿上了小锄头,开始小心翼翼的挖取那一株茑萝。
她那期盼的眼神,在霄蚺心里描绘出了最美好的愿景。
他举目望向凤喙里的灵珠,暗自在心里许诺桑洛,我一定会拦下赫蓬,让你了结旧事,重获新生,心安于此。
桑洛沿途挖了许多花苗,都是普通的山花,简陋的背篓被花藤装点成了一个大花篮。
在一个开阔的山脚下,她路过了一个石砌的院落,院墙高过了头顶。
这山里多是小妖搭建的茅草棚,或是妖法变出来的大院儿。像这样石砌的高墙只此一处,桑洛忍不住从墙缝里往里面瞅了瞅。
那院里有个小伙子在打扫。院门开着,一个挺拔的男子一动不动的堵在门当中,像是青杊。
桑洛摘下了头上的花环,整理好了仪容,转去了院门口,在门外毕恭毕敬的朝青杊颔问候,“青杊师兄。”
青杊冷冰冰的视线将她从头到脚,最后似乎定格在了她手上的花环上。
桑洛下意识的把花环藏了藏,局促的解释道“我挖花苗路过此处,见是师兄在这里,故来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