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自己的迟疑别扭的情绪闹得在路口中间无法动弹,隔着短短几米的距离,眉头深皱,牙根死咬地盯着那雨刷滑过的刺眼画面,握住方向盘的手一紧再紧。她被拉入舒城岳的伞下,却不停地摆手拒绝,不肯上车。舒城岳扬了扬眉,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大排长龙的塞车队伍,喇叭声此起彼伏地响着。他在告诉她,她不上车,他不走人。她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无奈地眨眼撇唇,只好放下脑袋上的包包,爬上车门大开的车子。女人终于被男人逼上车,小男女的感情别扭也该闹完了。前方的道路忽然畅通起来,可一辆银色跑车又不知为何停摆在道路中央。面前的雨刷机械地摆动着,背后的喇叭声响彻动天,快要盖过那天际隐隐的雷雨声。可他就是提不起劲去踩油门。明明还是有感觉,明明舍不得提交离婚协议,明明硬撑得很难受,明明只要下一道小小的命令,她就会乖顺地回到自己身边,为什么还要不认输,为什么还要折腾自己?就算只把他当少爷看又怎样?就算不把他当男人看又怎样?就算她和姓“输”的你情我愿、公告天下,大家认可又怎样?只要把她蛮横地锁在身边,用少爷的身份下命令,他就不用担心她会乱跑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去了。姚钱树甩掉了一身湿衣,洗了一个热水澡,神清气爽地搂着脏衣服走进洗衣间。少爷专用的洗衣篮刚被送进洗衣间。那本来是她的工作,现在却由别人在做。洗衣篮里堆满了少爷刚换下来的衣服,沾染着少爷的气息。她受不了诱惑地蹲在少爷的洗衣篮边,让扩散弥漫在空气里的属于少爷的味道钻进她的鼻间。已经好久没有帮少爷洗过衣服了。他现在不需要她的贴身伺候了。不过,她还是他的小女仆,反正现在也没有人洗,她努力工作洗洗衣服,总不会有错吧?卷起衣袖,她抱起洗衣篮,正要开始久违的工作。“还给我!”冷硬的命令从她身后响起,她还来得及转过头看,手里的洗衣篮就被“咻”地拽走了。“少……少爷……”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凌乱的发丝湿漉漉地滴着雨水,衬衫贴在胸膛上,急促地起伏着。他将黑瞳别开不去看她,把洗衣篮护在身后,避开和她的接触。“少爷……我只是想帮您洗衣服……”“走开。不用你多管闲事。”“……”她的眼神黯淡下来,原来她不能再管少爷的事了。“……是,奴婢我知道了。”她低头走出洗衣间。洗衣篮的衣服堆里掉出一枚不值钱地银戒,被一条银链串着。他趁她不注意,急忙捡起戒指握进掌心里。少爷,您被绑架了吗?!深夜的酒吧里烟雾缭绕。清一色的男人占据着一个包厢,抽烟喝酒好不乐乎。“锦玉,你不是不喜欢抽烟的嘛!最近抽很凶啊,还没和好?”“要我说,你就是太客气了。直接剥光衣服,抱她上床压倒,一句‘我爱你’,不就完了,扯那些有的没的。”“哎呀,你们别折腾他了。他家那个小女仆啊,脑子里长大树,木头做的,怎么明示暗示都没用,只知道把锦玉当少爷伺候,还不知道自家少爷有七情六欲,是个地地道道、对她从肉体到灵魂都很有兴趣的男人呢!”男人拿开唇间的香烟,捏熄,一扯领带,爱答不理地继续喝闷酒,恨不得把对木头女人的七情六欲都一并咽下,随汗蒸发掉。周遭的兄弟见他不搭腔也不再闹他,径自散去各玩各的,只留下一只朝他轻笑摇头。“前阵子找你出来玩,你说你结婚了,钱都上缴老婆,没钱。现在富裕了吧,请大家喝酒?”男人白了那人一眼,继续抿着红酒不搭腔。“女人跑了才想到兄弟,你很有种啊。”“……”他的女人是跑了,他亲眼看她上了别的男人的车子,坐在他的副驾驶座上,扣上安全带。他思绪万千、窝囊地坐在自己的车子里,找不到立场去发火。“也是啦,想当初你死不承认对人家有感觉,为了避她避到国外那么久,受不了、认输了才不肯回来了的吧?”“……我干吗要看上一个奴才?她对我来说就和黑手党一样……”“那我倒挺好奇,你家狗狗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这个主子对她越来越有感觉,在意难受成这样呢?难道只是因为假结婚的关系被人破坏,而不是因为你受不了她被人碰了?”“……”他是想过要避开她,要避开这个奴才。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说过的话,她就像黑手党一样,只是属于他的东西。他不会对黑手党有感觉,可为什么偏偏对她就越来越难以自控?他傲慢又自大,不想承认自己看上了一个奴才,而这个奴才还一副不在状况的模样。他试过和别人交往看看,也企图找个人来代替她。不要小女仆,他只要找个上流社会的女人匹配他,可是最后才发现没办法。他以为找个人像她一样唧唧喳喳就好,可是不是她,他会觉得吵;他以为找个人像她一样撒娇黏人就好,可是不是她,他会觉得烦。原来,寂寞不是没有人陪,而是陪你的那个人不是你心里想要的那个。在看到那只哆啦a梦大包的时候,他就认输了。可熬完学业回到国内,第一天她就给了他当头一棒。她在相亲,还不是第一次。他放不下架子,开不了口,只能别扭地暗示她可以对他有想法。她却一次又一次地回答她不要。先结婚再说吧!结了婚,她就跑不了了……可是,原来结了婚还能离,她还是溜走了,而这次他束手无策。他难堪的大男人情绪哽在喉头,那恶劣的独占欲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无法排解,抑郁在胸。说什么感情不在乎肉体,说什么感情不该是这样肤浅,可他没办法不在乎,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她会不会已经喜欢上那个男人了?她会不会把那个男人看得比他这个少爷还重要?还不会不会开口对他说要离开呢?“锦玉,要是放不下,不如索性算了。”“什么算了?”“既然你没办法对那件事释怀,她也的确不再是你想要的那个家伙了,她没资格了,你不如把你对她的感觉停下来,丢开,放弃,就不会再难受了。”她没资格了?只要对她没感觉了,那她和谁在一起,又关他这个少爷什么事?午夜时分,安静了好久的手机在姚钱树的枕边响了。是少爷送给她的那部。这么晚了,少爷打电话给她做什么?她揉揉惺忪的睡眠,接起电话,“喂……”“小女仆?”调侃的声音从话机里传出来。“喂!你是谁?怎么会有我家少爷的手机?”陌生的声音让她顿时睡意全无,警铃大作。“是啊,我怎么会有你家少爷的手机呢?因为你家少爷在我手上。”“……绑……绑匪!!!你们绑架我家少爷!”“是啊,我们不仅绑架了你家少爷,还打算把他的男色卖一卖。这里有好几个女人开高价,打算买他的第一夜哦。”“……你……你又知道我家少爷是第一次了?”“哈,一看他就是没有过女人逊样,才会被你整得不成人形啊。”“什……什么意思啊?!”“我现在可没有心情大半夜陪你闲聊你家少爷的第一次。现在听我的指令,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否则,你家少爷的清白就成问题了。”“你别碰我家少爷,我什么都会照着做的!”她睡意全消,跳下床。“很好,你现在去你家少爷的房间,打开他的电脑。”“唔,少爷的电脑有密码的。”“输你的生日进去看看啊。”____输她的生日?啪啪啪,输入……确认……=□=成功了!!!少爷的电脑密码是……她的生日……“进入桌面了没?”“……进了。你要我盗取什么商业机密吗?我告诉你,我……”“桌面背景是谁?”“唉?是是……是我……”好丑的一个大头,眼睛眯成了两条缝,嘴巴大咧着,哇哩咧,连后槽牙都看得到!她怎么长成这个样子呀!面对这个头,连她自己都受不了,少爷怎么能如此淡定地对着它办公呀!“哦!是吗?现在转身,找到你家少爷床下的保险柜。”自己怪物般的大头又要她爬去床铺底下……“那个密码我也不知道喂!”“输你生日啊。”“……”巧合也没有两次都中的吧?“啪嚓——”开……开了!〉□〈妈呀!她打开了少爷的保险柜呀!金条,银条,铜条,油条都要被坏蛋拿走了呀!“伸手进去摸摸啊。”唉?这是什么东西?一串手机吊饰进入了她的视线,上头全是她和少爷的大头贴……那不是她扔掉的,打算送给少爷的生日礼物吗?怎么会在少爷的保险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