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树不是惨了?还在他家当女仆呢……唉……话说……小树人呢?她没下电梯吗?”回头,身后少了只小尾巴。“电梯……已经上去了,社长也没有下来吗?”姚钱树在随着人流走出电梯的最后一瞬被人拽住手肘,重新拉回了电梯,跌进了男人的怀里。她被他一手搂住,手里的手机被摔到电梯的角落里。一只大手拍上关门键,直接按到最高层。她正要从他怀里钻出来,却被翻身压到电梯内壁上。男人的手指撩开她额前的刘海,舌尖顶开她的牙齿,强悍地侵入,夹带着浓郁的烟草味洗刷着她的嘴唇,摩擦着她敏感的舌根。吮吸,啃噬,舔吻得十分卖力。粘稠,纠缠,藕断丝连的亲昵。他近乎野蛮地吃着她的嘴唇,就好像太久没有进过食的蛮族。她无法呼吸,被吻得吃痛,而那圈在她腰侧的手也跟着越收越紧,紧到她难受地轻吟出声,他也不肯放松力道。他的嘴唇沿着她的脖子下滑,一路留下舔咬的痕迹。她肺叶里氧气被他极用力地吸尽,使得她不得不贴俯在他身上喘气。没人开口说话,任由炙热蔓延淹没。明明每天都有见到,为什么却像好久没见过面一样满足于此刻的放纵?明明是在生气,是在冷战,为什么最后却这样没头没脑、没情没理地搂抱亲吻在一起?明明现在的关系不适合这样,为什么却还想再胡来一次?她的嘴唇轻轻张开,带着点邀约的意味。喉头微微颤动,男人的黑眸只容得下这两片唇,闭眼间,他扣住她的后脑,唇舌再次叼住她,毫不客气地再次霸占她的嘴巴、抽空她的肺叶。粗哑的喘息声在她耳边环绕着,她被拥进他怀里,脸颊挤进他黑西装的衣襟间磨蹭,全身依附着紧贴着他,就好像没有他,她就会散了的骨架般瞬间软倒。她踮起脚,伸手溜进他的脖颈间,亲密地帮他整理好没有翻整好的衬衫领子,系好松垮的领带,抹去他领口边刚蹭上的她唇蜜的淡淡印记。西装笔挺,衣着完好,高贵迷人得不容侵犯,丝毫不像曾放纵地在电梯里和女职工亲热过的社长公子。顶楼快要到了,她转过身,不再看他。她的背后却传来他沙哑灌铅般的声音。“你告诉我,你没有……”她不敢回头。“你告诉我,你还是我一个人的,你没有被他碰过。”“……”“你说,我就相信你。”电梯“叮”的一声响她紧闭着嘴巴不回头,迈步走出去,听见背后那扇门关闭的声音,也听到自己抽噎得很难听的声音。现在说喜欢少爷已经太晚。她没有资格站在少爷身边了。她拒绝回答少爷最后妥协的问题,然后,她理所当然地会渐渐被少爷从生活里抹去。少爷的生活已起居交给别人打理,她不在意。她需要打理的是她多余的感情。她肯定一次也没有让少爷有过“还好能和你结婚的”的念头,她不该被打击到,因为她和少爷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夫妻。在饭店碰到,他不再为难她单独和自己相处。她礼貌地行礼鞠躬,他也有风度地点头示意,漠然地从她身边走过去。在家里厨房碰到,尴尬地对视一眼,她别开眼站到一边干自己的事。他硬绷住唇不松口讲一句话。她忙着站在操作台旁榨鲜橙汁,他踩着拖鞋在冰箱前不熟悉地翻找充饥的食物。他放不下身段主动开口,胡乱地翻找一番,烦闷地甩上冰箱门走人。她一边疑惑着他为什么不吩咐仆从做这些小事,一边又当做什么也没看到一样机械地折磨着手里的橙子。员工餐厅里,她偶尔会碰到他。他总是坐在角落里,阴着脸喝咖啡、看报表。她怕被他发现,于是默默地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上。“干吗,这么怕被他发现吗?约你吃个午餐你也能心虚成这样?好像你真的在红杏出墙,我真的是地下奸夫一样。”舒总监坐在她对面调侃她。“别忘了,你离婚协议都签完了,咱们已经合法了,姑娘。”他伸手过来揉弄她的脑袋。她不知该如何闪避,只能僵着脖子任由他。“喂,你这样不自然,好像我和你已经在一起了一样。怎样,要宣布给大家听听吗?”反正最近大家的八卦焦点都在他们俩身上。“为什么要宣布?”又没有真的在一起……“因为前几天咱们可敬的大少爷增加了一条新的员工守则——禁止公私不分,在工作场所谈恋爱。”挑战一下这非人性的员工守则,好像蛮有趣的。舒城岳兴趣满满,可某棵呆树却毫不配合,“恋爱结婚什么的,最没趣了。”她那副过来人的沧桑口气让舒城岳轻笑出声。她不理会他的嘲弄,懒散地吃下一口裹着沙拉酱的菜叶,头一抬,却撞见了从最远处的角落里射来的幽幽目光——是少爷。他不知何时已回过头来注视着她,泛冷的眸子里倒映着她张大嘴巴不够优雅的吃相。她害怕和他对视,慌张又明显地逃避着他的视线,低下头继续嚼着菜叶。他垂下眼帘,从餐桌旁起身,不可避免地路过她的桌边,不做多余停留正要买不走过,却被舒总监开口叫住。“社长,你所谓的禁止办公室恋情,只要她辞职就没关系了吧?”被叫住的男人阴郁地侧眸,对上那双斯文败类般的眼睛,空气中飞射出冷色调的火花。被命令辞职的家伙却对此完全视而不见,“什么?!辞……辞职?!舒总监,为什么我要辞职?!”“我薪水比你高,所以当然是你辞职,我养你比较划算。”“舒总监,你不要乱说话啦!”“隔着眼镜,你就看不到我的真心了吗?”“你眼镜在反光啦!”被叫住的男人收回寒冷的视线,握了握拳,背后类似打情骂俏的场面刺眼透了。他磨蹭了那么多年,迟疑了那么多年,纠结了那么多年,只是为了等她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给他看吗?她说为什么要宣布,是表示他们已经在一起了,碍于他没风度的新规定才不让他知道吗?她说恋爱结婚无趣,是他让她感到和自己在一起是如此无聊无趣吗?他为什么要听所有人在他面前议论他们俩地事?在她眼里,他到底算什么东西?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吗?他还要在乎她对自己的看法吗?找不到指责的立场,他沉步走开。雨从天际浇下来,伴随着几声夏雷,他孤单地站在饭店大门外抽烟发呆,背后陆续传来下班的员工的脚步声。“小树,怎么办?下雨了,这下这么大,我还约了人,这下怎么走到地铁站呀?”“我包里有带雨伞,你要是急就先拿去用吧。”“真的?你这哆啦a梦大包真是有大又实用,里头什么都有,哪里买的呀?”“……我也很喜欢它。”“啪啪!”两声拍包声,让他唇上的烟微微一颤。“好了,你不是着急嘛,快去吧。”“那小树你怎么办?”“我?我没差啦,这只包包好防水的,顶着跑没问题。”“那多不好……”“没差啦,我离公车站很近的,快去啦!再再不走要打雷了。”“那……那,发完工资请你吃饭!我豁出去了,叫上你家男人一起啊。”“男人?什么男人?”“就舒总监嘛!先走了啊,拜!”雨水被踩得啪啪作响,越来越远。大门口安静得只剩下淅沥作响的雨声。男人手里的烟滑落坠地,不需要踩已被积水淹灭。他靠在玻璃门外,她站在玻璃门内。她在等雨势转小,他在等大雨倾盆。什么时候一起回家已然奢侈到需要借口了?沾了雨滴的皮鞋动了动,几次想要转身走进门内,却又几次作罢。天空灰暗得让人提不起精神,她蜷着身子蹲在门口,等不到地上的雨花变小。“还好你硕大结实又防水,冲了!”一甩哆啦a梦大包,姚钱树顶着大雨奔出了饭店大门,箭步如飞地往公车站赶去。他没料到她会这样突然地冲进雨里,急忙丢开了所有考虑思量挣扎的心绪,身体已然跟着潜意识坐进了车子里,打开雨刷,倒车,踩油门,追出去……等他反应过来,车子已经堵在雨天的马路上了。他不耐烦地用长指轻敲着方向盘,嘴里碎碎地咒骂这鬼天气。隔着几辆车的距离,公交站牌近在眼前,他的包衣小奴才被雨浇得很可怜,头顶包包,两脚不停抖动,弓着身子眺望远处,一脸期待公车快点来的焦急模样。就这样慢慢靠过去吧。只要降下车窗,撇撇嘴角,她就会感恩戴德别无选择地跳上他的车子。会对他笑吧?会故作礼貌地说“少爷,还好有您在”吧?会低头扭手指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面对他吧?会感觉到他对她还是很好的很在意的吧?雀跃还没站稳心头,透过雨刷滑动的挡风玻璃,只见舒城岳那眼熟扎眼的黑车突兀地停在了公车站前。他推开车门撑着雨伞优雅地走到她跟前,任由车子横摆在塞车的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