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妡挥手,让把刀架在延安郡王脖子上的禁军都退下。
庭中歌舞仍在继续,吟诗射柳者则都停下了动作,朝臣们交头接耳。
左槐闭了闭眼,还是来了。
萧氏宗亲八万六,违法乱纪者数不胜数,光京城就几乎找不出干净的王侯。
左槐等人将楚王萧烨拉入局中,正因楚王不沾俗事,也没有什么大的污点。
左槐反对皇帝削萧氏宗亲爵,并不是为了萧氏宗亲,其实他也认为萧氏宗亲实在太多,削掉大部分也能为朝廷减轻负担。
他反对的,是皇帝废二王三恪礼。
皇帝乃女子,得位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废除二王三恪礼岂不是叫当世与后世诸多非议,与国朝无益。
再者说,皇帝倘若刻薄寡恩,天下之人谁会甘心俯首。
如今平郡王被逼得在宫宴上当众请辞,一番话说得再好听,谁又不知道他是被逼的,朝堂恐又要起波澜。
“延安郡王,你可有话要说。”王妡道。
“臣……”延安郡王自然是要阻止平郡王发疯,可被问到头上,他不知该如何说。
他也不敢公然与王妡唱反调,禁军还在四周虎视眈眈,一个说不好自己就会人头落地。
延安郡王踌躇着该如何回话,平郡王突然挣脱开他的手,帮他说:“陛下,延安郡王说他附议。”
延安郡王睚眦欲裂:“……”我杀你啊!
事到如今,平郡王管不了那许多了,嫡长子的性命就捏在皇帝手里,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大声说:“此事,我等宗亲已商量妥当,为国计民生计,我等皆愿请辞,楚王亦可作证。”
被点名的萧烨呆住:“……”不是,不是说今日没我什么事么?
被吴桐拍了一下,萧烨回过神来,只能起身在平郡王身侧跪下,道:“平郡王所言极是,我等皆是自愿。”
他还顺手把延安郡王给扯得跪下。
延安郡王:“……”我杀你啊!
萧烨木着一张俊美无双的脸,任由延安郡王朝自己砍眼刀。
视线若真能杀人,他和平郡王恐怕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廊下的萧氏宗亲们亦起了骚动,他们没有啊,他们不愿意啊。
然禁军往前一站,他们顿时不敢动,只能把目光投向朝官们,求他们说句话,别只看着了。
易珂是第一个要出来反对的,他作为礼仪院的知院,绝不能看着皇帝枉顾礼法。
坐在他旁边一桌的汪云飞一个瞬移,一把捂住了易珂的嘴。
“唔唔唔。”易珂怒目而视。
“我在救你,不用谢。”汪云飞笑得很讨嫌。
呸!谁要你救!为正道而死,我无怨无悔!混账,快放开我!
易珂疯狂挣扎。
汪云飞下了狠力气,还好他在幽州那会儿练了不少武艺,回来京城也寒暑不辍,虽是文官,却很有力。
“陛下三思。”
汪云飞能制住知礼仪院事,然礼仪院又不是只有易珂一人,修令陈式出来,跪在了庭中。
有人带了头,其他人立刻陆陆续续出列,跪地请皇帝三思。
萧氏宗亲们看着跪了半庭的朝官,稍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有人反对。
但平郡王悬着的一颗心又提得更高了,看这些反对的朝官仿佛再看杀儿凶手。
他又猛地一叩头,大声说:“请陛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