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谢公馆的路上,车厢里一片安静,虞清雨的视线不时飘到正在闭目养神的谢柏彦身上。
她当然不会自作多情,认为这位忙碌的谢先生是为了她而回老宅的。
只不过,有些疑问哽在喉间,虞清雨不问难耐:“所以你早就知道奶奶是装病?”
坐在后面的清冷矜贵男人眼皮未抬半分,只淡淡应了个单音节。
虞清雨眉头皱得很紧,这和她之前的设想并不一样:“那你为什么还要结婚?”
不是为了完成长辈的心愿吗?那这般先决条件不在,结果论也没有意义。
身侧的男人终于掀开了眼皮,眸底漆黑,表情寡淡,仿佛所有事情都不曾在他心上停留。
“早晚都要结,那便让长辈安心。”
“……”虞清雨呼吸滞了半秒,哑然扯开嘴角,“真是个好理由。”
他们这桩婚事也真的是……挺合适的。
谢柏彦神色阑珊,没有继续那个话题,却是话锋一转:“你送柏珊的项链多少钱?”
“怎么?你准备给我打钱买断吗?”虞清雨懒懒抬眸。
她向来不记账,这条项链是从展会几件珠宝一起扫荡回来的,哪里还会记得价格。
虞清雨斜睨了眼谦谦君子端方如玉的男人,漫不经心地转着手腕上的镯子:“谢先生,我以为我们已经对这段婚姻达成共识。
“钱从左口袋进右口袋,就没意思了。”
秀眉蹙起,眉间凝起几分冷艳:“还是说谢先生只是表面哄哄我,实际上根本没把我这个谢太太当回事,连个项链钱也要跟我算清楚。”
虞清雨越想越觉得不对,表情渐渐凝重:“你不会之前的花销,也要跟我一笔笔算清楚吧?”
珠宝首饰倒还好说,若是婚礼那三亿,她现在卡上的余额就有些勉强了。
轿车平稳地转弯,惯性使然,她不由靠近了身侧的男人几分。
在冷香浮上鼻尖一瞬,谢柏彦的蓦地开口。
“商人的脑子都习惯思维跳跃举一反三吗?”是上次虞清雨说过的话,他眉眼低敛,若有若无的笑音,“我看是翻译官的思维习惯吧。”
一记回旋镖,虞清雨故作无辜地揉了揉耳朵。
“柏珊年纪还小,性子未定,对金钱没什么概念,若不是什么重要节日,无需送她那么贵的礼物。”谢柏彦轻描淡写解释了番。
“自作多情”的虞清雨很好地掩饰住尴尬,不忘为谢柏珊辩解了句:“她二十了,也不小了。”
虞清雨是真的没想到这位谢先生对自己太太不怎么样,竟然还是个宠妹狂魔。
车子停在别墅前,司机下车为虞清雨打开了后门。
下了点濛濛小雨,一把黑色大伞撑在头顶,握着伞柄的腕骨上卧着一颗红痣。
虞清雨眸光微顿,很多移开,却不期撞上了院子墙角边,两只幼年小猫躺在细雨之中,紧紧缩成一团,依偎在一起睡觉。
她的脚步停住,雨气漫上裙角却毫无察觉。
谢柏彦微微转身,淡凉目光停在她莹润无暇的侧脸,潋滟一双水眸,此刻就连着几分怜惜与可怜。
闻琳顺着先生太太的视线望过去:“该是之前佣人喂的,这几天总在门口徘徊,大概是饿极了。”
“我这就把这些猫赶出去。”
雨线遮挡了视野,淅沥水汽和远处瑟缩的小猫融进她的目光中。
虞清雨下意识转头,看向谢柏彦,含着水光的一双杏眼,其中荡漾的涟漪,让人无法忽视。
这是他的房产,依然是由他做主的。
可是——
谢柏彦瞳色深沉,瓷白手指握住她纤细的腕子,牵着她向门里走。
细雨浓密,却丝毫没有沾湿她的长发。
在收伞前,冷而清晰的男声缓缓落下:“闻琳,去厨房找点东西喂它们吧。”
虞清雨心头一动,侧过身,唯有沾着雨色的肩膀纳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