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知道,轩宇此刻定是任她说破嘴皮子,也不会把自己当一回事的。既然她在他的心中,已被认定是十恶不赦,再苦口婆心又有何用。妖王如今已在青冥的身体里,以他对青冥的爱护,不可能会伤害她。并且妖王此时也是分不开神来对待他,他暂时不会有危险。倒是自己,如果再站在这里,受尽他的冷落,不知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不如按照妖王的吩咐,先行去查看锁魂阵的异常。等轩宇冷静下来,他便会知道自己的用心良苦。她深深看一眼轩宇,此刻他眼里只有青冥,看着青冥痛苦却束手无策,定是在心中痛骂自己吧。她,又何时能得到过他一个这样自内心关切的眼神?她眼神黯淡,果断转身离开。
白狐走了,寂静的空间里,只剩下青冥和轩宇。轩宇满心满眼,都在痛苦自责。他盯着青冥的脸,声声悲戚。也不知过了多久,现在每时每刻,对他来说都是煎熬。就在他垂头丧气跌坐在青冥跟前,无足无措时,一声熟悉的称呼,让他惊喜不已,双眼迸出耀眼光芒。
“轩宇大哥,你怎么在这?你快走!”青冥刚说完这句话,瞬间又换上了另一副张狂凶狠的脸。
“想走,任谁今天也别想离开这里。青冥,你所关心之人便在我眼前,只要本尊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他命丧黄泉。本尊劝你识趣,别再作无谓的挣扎。兴许本尊会大慈悲,会放他一马。”
阴恻恻的笑声从青冥的口中出来,让轩宇脸上的喜色凝结。他想掐住眼前这个人的脖子,将青冥摇醒,想让她不能放弃,绝不能妥协。他的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好好活着。
“青冥,不能妥协,不能放弃,他们还在外面等着你。你听我说,夏阳,夏阳,他也进了锁妖塔,我与他走散了,如今他生死未卜。青冥,你别听他的,你不会输的。”
青冥的脸痛苦抽搐,额头青筋暴起。她双拳紧握,几乎要捏碎双手所有关节。她的身体里,两个人的灵魂在生激烈的碰撞,一个想突破,一个想克制。如今身体里就像有一团火,又好像藏着寒冰,水火交加,她感觉自己就快要爆炸。太难受了,她快要受不住了。她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湿,但却始终不能战胜对方。那个疯狂恐怖的笑声,快要将她的脑子撑破,让她渐渐觉得力不从心。
凤仙儿的死,让她有了反抗的力量,但如今这份力量正在消失。再这样下去,她只怕永远也无法再与妖王抗衡。他与她,骨肉相连,本就是一脉同根。血浓于水,她再挣扎,也是于事无补。就在她顶不住要要再次沉睡时,白狐回来了。她想听听白狐说什么,于是便放下抗拒,静待白狐开口。
“启禀主人,有人重新启动了锁魂阵。如今锁妖塔内众妖已是乱成一片。”
“哦,是何人有如此大的本事,连本尊布下的局都能破?他人呢?不是让你将他带过来的吗?”
“这,请怒属下无能。那人是青阳观中的一个小弟子,已经死了!他以身祭阵,重启锁魂阵之后,便已死绝!”
白狐此话一出,轩宇倒吸一口冷气。他知道白狐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他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抓住白狐的衣领,吼道“都是你,都怪你。你害死这么多人,可是很开心?”没等他的话说完,妖王一挥手,一道暗光射来,他已被挥出几丈之远。重重撞上了墙,然后再狠狠摔落在地上,痛得他头晕眼花,险些岔了气。
白狐脚步微动,终是止住了脚步。她藏于袖中的双手,深深插入掌心,掌心湿润,已是流血。但她丝毫不觉得痛。所有的痛,都比不过轩宇伤她的心来得痛。她就这么冷冷地看着轩宇,无动于衷。
“白狐,杀了他!青冥已被我降服。留着他,已毫无价值。杀了他,咱们离开锁妖塔。本尊要离开,便是这锁魂阵,也奈何不了本尊。快,解决他!”
不,不!白狐内心狂喊着不。她掌心的痛,已经麻木。她一步步朝轩宇走去,居高临下,看着这个让她无时无刻都在牵挂的男子。她身子在轻颤,心脏在突突地跳个不停,眼泪控制不住,一滴滴滑过精致的脸庞。
她不忍心杀他。但他呢,眼下已是自身难保,可他还在努力拼命朝青冥爬过去。不断从嘴里冒出来的血,在地上划了一条长长的红线。那红线刺痛了她的眼,将她的心生生剜了出来。她慢慢抬起手,准备朝他的后脑下手。已是万念俱灰,又何惧一死。他死了,就会忘了青冥,然后她再自我了结,下去追随他。下辈子,她一定能得到他的心,让他只属于她一个人。
“不,不要!”青冥突然睁开双眼暴喝一声。她周围明明没有风,但此时她的头高高扬起,她的衣服无风自动。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白狐,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伤害我身边的人,你们怎么不去死!”
此时的青冥如同死神来临,白狐连她的身法都没有看清,便被她制住。恐惧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这样的青冥,她从来没有见过。即便当初在夏世欢家中那样对她,也从来没见过她这般恐怖的模样。她不由后悔刚才所说的话。因为她方才看到了那个死在锁魂阵内的人。那个人,与夏世欢、夏铎长得一模一样。也许就因为这个人,才让青冥重新燃起了斗志。
锁妖塔原本被妖王所破坏,里面的禁制有所松动,所以刚才她能使用灵力。但如今锁魂阵重启,锁妖塔又被修补回原来的样子,她的灵力不能再使用。如今她在青冥面前,犹如孩童,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她感觉得到力气渐渐从身上流失。她能感觉轩宇的欢喜,能感觉自内心的害怕。她多希望妖王这个时候能出现,重新掌控这具肉体。可是她失望了。妖王被青冥强大的斗志打败,一时半会儿是无法出现的。
绝望的笑出现在白狐的脸上。她知道,她所犯下的错不可愿谅,这里所有的人,都盼着她死。就连她,都恨透了这样的自己。当初的野心,现在看来,只不是浮云一片。浮生若梦,如今要烟消云散了。
她的眼睛,转向轩宇所在的方向,眼角闪过晶莹的泪光。她放弃了反抗,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青冥狠狠将她丢出老远,不再看她一眼。
“轩宇大哥,你还好吗?”青冥扶起轩宇,关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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