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已经有五天五夜没睡觉了。不管是谁五天五夜没睡,恐怕都会崩溃,但他却是仍然坚持着,只要一有睡意,便用铁锥刺股。头悬梁未免骇人,锥刺股他却还能办到。没过几天,大腿上已尽是鲜血淋漓。这次下了早朝,回到寝宫时,他脚下一个不稳,踉跄了一步,却是正好被一个人扶住。那人语气惶急地道:「小人何德何能,受陛下这一拜?」李玄看人都看不清了,隐约看到这人笑吟吟的表情,心底一片凉意。他几乎是立时清醒过来,看到这人穿着小太监的衣裳,容貌本就十分俊美诚恳,混在一群小太监当中,竟然没被人发现。此时他手腕和手肘被人托住,半身酸麻,动弹不得。只听到那人温言说道:「陛下,您该休息了。让他们都退下,莫要打扰陛下就寝吧?」李玄张了张口,但气息像是被一股热气所阻,无法发出声音。「陛下既然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那人替李玄打发了太监宫女,将他扶到床边坐下,柔声问道:「你好狠的心啊,居然连我都想杀,我哪里对不住你了,让你这么恨我?」李玄摇了摇头,张了张口,发现他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不清。「你若答应我不乱喊乱叫,我便让你说话。」李玄思索片刻,点了点头。黄龙主凝视他半晌,确定他不会暴起伤人,才松开了按住他肩膀的手,看着他胸口喘息不定,随即便是一笑:「吃了我的珠子自然是有些辛苦,但你也不能怪我啊!若不是前些日子你害我受伤,我也不至于今天才来见你了。这珠子药效方子上写的是七天发作一次,但我改了药方,料想能一个月发作一次,你就当……来月事就好啦。」改药方当然不是他善心发作,而是因他炼丹之时想到,自己岛上有这许多红颜知己,若是七天便要轮上一回,能把自己腻死。不过药方既然改了,后遗症恐怕会变得更强,他也只是初次实验,效果并不可知。李玄微微变了脸色:「发作时会怎样?」终于有一件和他自己相关的事情让他情绪大动,可是黄龙主却并不知情,懒洋洋地笑道:「会怎样你不是体会过了么?会不停地做梦,梦到被我上啊!话说你梦到什么姿势了?有没有背入式,观音坐莲式?像你这么无趣的人,多半只会梦到同一种姿势了。如果不是我们曾经做过,估计你连那一种姿势都想不出吧。」黄龙主的嘲讽并没有引起他的羞恼,他看着黄龙主的表情,判断着他所说的有几成是事实。不用片刻,便已明白这件几乎令人难以置信的事的确发生在自己身上。「如此说来,朕是不能杀你了?」一个顶着浓重黑眼圈的男人自然没有任何吸引人之处,黄龙主也不急着给他解毒,只和他说着闲话。听到李玄竟还想要杀他,他丝毫没感觉到有任何威胁,反而笑得前俯后仰:「天底下能杀我的人,恐怕还没有出生。」李玄沉默许久,才道:「你若要刺杀朕,早就成功了,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说吧,你有什么目的?」「现在是你求我,居然还能趾高气扬,一副纡尊降贵之态。是谁把你宠坏的?」黄龙主笑吟吟地,一根指头点在他鼻尖上,轻佻无比。他怒气上涌,几乎坐都坐不稳,慢慢顺了气,道:「你想要当国师,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我只是想要个身分,自由出入皇宫罢了。」李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难道你现在还不够自由?」「我受了箭伤,又被人通缉,毫不容易才混进来的。」黄龙主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衣裳,露出赤裸精壮的上半身。他相貌十分诚恳,偏偏一笑起来又十足的恶劣,解了衣裳更让人感到有种危险紧迫而来。李玄不由得身体往后稍倾,黄龙主微微一笑,顺势上前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左边肩膀上的箭创处。此时伤口已结了痂,但周围血痕俨然,可见中箭颇深。「还有一处在大腿上,走路都困难,别说还要混进宫了。」黄龙主叹了一口气,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解开裤腰带,「来,我给你看看!」李玄面色惨白:「住手!朕封你为天师就是!」天师和国师一字之别,但国师可以插足朝政,天师却只管鬼神敕封之类,听起来更威风一些,实际权势却是不大。「好,你金口玉言,我暂且相信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