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下了情咒,若他心中有他,便会生效,那麽……他可以如愿以偿了。可是……若无效呢?东君拧眉,摇摇头,站起来远离床铺。失神地望著床上受伤的人,胸口传来一阵阵刺痛。若是无效……那便是玄真心中无他!无他……便无望了!重重的拳头击在石壁上,磨破了皮,却无任何痛感,深深地自厌。他宿清风何时变得如此胆小了?百年的修行,磨平了他的棱角,失了自己的性情?沙哑地失笑,头抵著石壁,自我嘲解。太光一直关注他,注视他的挣扎,他的苦涩,他的自厌──这情劫,危险!危险!那痛苦中的人忽然转头,黑眸幽深地看向床上昏睡中的人──虎视眈眈!?触及那危险十足的视线,太光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狐狸心里似乎有那麽一点点良心过不去。玄真──哪天要是万劫不复,可千万别怪他太光啊。&ldo;你醒了?&rdo;东君淡笑地看著床上的人缓缓地睁开眼睛。那如黑夜般的眸子慢慢睁开,一抹不异觉察的红光一闪而逝。玄真坐了起来,发现胸口仍在隐隐作痛,皱了下眉,单手打了个手诀,覆在胸口的伤处,青光过後,胸口不再疼痛了。&ldo;果然只有玄真自己才能治好身上的伤。&rdo;盘在床上的白狐太光舔舔舌头,说。东君吁了口气。&ldo;醒来就好了。你……怎麽会伤得这麽重?&rdo;玄真抬眼,直直地盯著他看,被那冰冷寒雪般的眼眸盯视,直叫人心慌。东君闪了下神,急急避开眼,不敢与之对视。&ldo;为何躲开?&rdo;冷冷地问。东君一惊,奇怪地看向玄真。太光直起身子,蹲坐著,微歪小脑袋,也是一脸不解。从东君温雅的脸上移开视线,玄真下了床,冷漠地走出石室,仿佛刚刚并没有开口说过话。东君失落地发怔。&ldo;唉──&rdo;太光感叹。&ldo;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rdo;东君勉强地扯扯嘴角,苦笑。&ldo;是……是吗?&rdo;然後,不再言语。玄真出了华阳洞,飞上山之巅,盘腿而坐,双手掐印诀,只刹那,便吸取天地精华。如练的月光凝成点点萤火,汇聚融入玄真的身体里。高空风急,玄真未束冠的发丝被吹得四处飞舞,衣袂飞扬,全身笼罩於银光之中,似天神般圣洁。紧闭的眼猛地一睁,黑瞳内的红光越闪越亮,眼眸几乎要变成红瞳了,双眉一拧,流光一闪,那红光隐去了,恢复成黑色。收了功,负手立於山之巅,黑发素衣飘扬,他却屹立如磐石。玄真没有说明自己为何浑身是血的回来,更没有说是谁伤了他。他不说,太光和东君就算问得再多,也得不到答案。&ldo;不说就不说,我这不是关心你吗?&rdo;太光偶尔小声嘀咕,也不敢真的在玄真面前说出来。毕竟他功力尽毁,寄人篱下,还是安分些好。玄真一记冷眼过来,他怕自己小狐狸的身子承受不住。东君欲言又止,终是没有问出口。三人在华阳洞,修道讲道论道,只不提俗事。一晃,又是一春秋。藏经室里,东君浏览满室的经书,当他的手按在一本书上时,另一只手几乎同时出现,覆在了他的手上。东君微惊,转头,触到一脸淡漠的玄真。&ldo;抱歉──&rdo;欲从温润下抽出,但玄真却一把握住了那只要逃开的手。东君心一紧。紧紧握住掌中的手,玄真仿佛没看到东君脸上的惊慌,自若地捏著他的手,并细细把玩。一百多年的修炼,使东君的身体更完美了,就是一双手,都皙白剔透。&ldo;……&rdo;东君蠕了蠕唇,想要开口叫他放开他的手。自从来华阳洞修真,他与他从未这般亲近过。玄真冷若冰霜,他的一厢情愿在他眼里像个笑话。他冷眼旁观,看了一百多年,没有任何回应,就这样放任他心底欲望的滋长,日复一日,一百多年了,他的情,何时才能到尽头?&ldo;百年前,在白玉潭,你便是用这只手两次抓住我的手腕?&rdo;&ldo;啊?&rdo;东君一时没有反应,只能愣愣地看著玄真超尘脱俗的脸,他的眼睛很黑,没有平时的寒彻如冰,似乎多了些什麽,却探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