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珍惜他了,他还怕他什麽?大不了不过是再遗弃一次。反正都有一次了,他会习惯的。那边的车慢慢地在过设定的关卡,谭老大困在装一堆便宜尼龙布密不透风的货箱里,等待著胜利的信号。漫长的等待时间过後,那边传来一声简短的回音。谭老大终於松了一口气。这边,那临空炸落下来的玻璃还在半空中摇摇坠坠,看著外面因为事故发生慌乱的人群,谭老大突然对魏方说:&ldo;如果真有地狱,你说我会在哪一层?&rdo;魏方的眼睛被黑暗挡住没法看清谭老大,他盯著自己眼前微微发出一点光的手机,淡淡地说:&ldo;谭少,如果真有地狱,你肯定是最罪孽深重的那个,火山油锅对你都太清浅。&rdo;谭老大笑了,他的眼睛从窟窿处移了开,闭了起来,他轻轻地说:&ldo;是啊,我也真希望有,这样,或许大夥都会好过些。&rdo;论起心狠手辣,谭老大不愧为暴力环境下长成的孩子,行事出手从没比他很早就亡命天涯的手下弱。在那一串他制造的惊慌中,他越走越远,地狱就在不远处。不巧的是,撤退时,下了大雨,後面有警犬在追,他们行走的小路又泥泞不堪。他们在雨中穿梭,没有到接应点,片刻也不能停下飞奔的脚布。那漫布的雨幕中,除了急促的脚布声伴著雨声,再也看不到其它。谭老大上了车之後全身虚脱,他不比其它的几人,他的身体时好是坏,总是上刻还能江河澍湃下刻就能江河日下……他在狭窄的破烂的五个人挤成的桑塔纳里坐在位置上发著高烧,他脸上的伪装被一波波的冷汗浸湿,更显出几分老态了。魏方没有别的办法帮他降温,喂了几粒消炎药退烧药後拿著衬衫接著外面的雨水放他额头上,这样周而复始耗尽了一天,在离开山区後,把他送到小诊所打了几针药才缓了过来。所幸带的人都是老手,能很快的隐藏踪迹,谭老大又命大的捡回了条小命。他爬上异味难闻的破车上,张健的电话来了,他说:&ldo;范宗明已经成为这次的主要领导人之一。&rdo;谭老大躺在自己的位置上闭著眼睛模糊地笑了,&ldo;他什麽时候不是了?&rdo;张健说:&ldo;我从不喜欢失败的消息。&rdo;谭老大想直腰,发现自己没力气动干脆没动,他动著只一分锺就又干涩的嘴,&ldo;放心好了。&rdo;他掐断通信,对一边的魏方说:&ldo;你说,他还要不要我活了?&rdo;魏方淡淡:&ldo;你早就死了。&rdo;&ldo;呵……&rdo;谭老大无声地笑,手一垂,无力在掉在了空荡荡的空气中。&ldo;可惜了……&rdo;良久,在往前开的嘈杂没有人声的车里谭老大打破静默,轻轻地说:&ldo;我越是想得到的,老天从不遂我的愿,我想避免的,老天也从来不答应我……弄得我现在,都不想去想了,&rdo;他悠悠地叹了口气,&ldo;或许一切真变了。&rdo;真的变了,回不到从前了。再见面,他们都不是当初的他们……不仅面目改变,可惜连身上那种对方就算化成灰也能识出来的气息也能宰断了。有很久,谭老大已经感觉不到他的七哥还在他身边了……久得都陌生了。范宗明那天去x省省会的飞机上,莫名的发起了烧。他跟战术小组商量著方式,旁边助理突然说:&ldo;少将,你额上全是汗……&rdo;范宗明一抹,恍惚,突然眼前又出现了自己小孩的影子……双眼里都是泪,看不清是太委屈还是太痛苦。随行的医生帮他量了体温,到了三十九度。范宗明挽著袖子让医生打针,不著痕迹地摇了下头,把红针移到一块,继续著先前说的话,&ldo;在这里是中午本来雨停了下,到了晚上雨却下得更大。气象台说这几天大洋海啸频繁,再过几天就有台风要入境了。谭老大扒了口大方从路边小餐馆里买回来的盒饭,坐在座椅上有好几个破洞的破车上问莫一,&ldo;i4过知江没有?&rdo;莫一说:&ldo;没有消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