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能说张欢华不愿意听的话,免得他在里面还要为他生气。宁铭一直冷冷地看著他说,这时听完,踩熄了刚扔到地上的烟头,又问了一次:&ldo;你是不愿意劝劝他了?&rdo;锺苟摇头。宁铭笑了笑,也不再说话,转身就走了。背後,锺苟在後面喊:&ldo;你能让我去看他一眼吗?&rdo;宁铭懒得回头,沿原路走回去了。後面,锺苟看著他的背影没再说话,只是等人走远了,他才蹲下身来掏出烟来抽。他刚从宁铭短短的几句话语里听出来了,张欢华在里面受著苦呢。锺苟的背佝偻地弓起,感到前所未有的骇怕跟恐惧缠绕著他,以前就算好几天没找著一口吃的他也没这麽无助过,现在,他就被这种可怕的情绪包围著。包围得他毁天灭地的心都有了。跟锺苟见过面,宁铭第一次去看张欢华。看到张欢华时,他仔细打量著眼前的人──是瘦了不少,脸颊没肉,深凹了进去,脸色苍白,有种病态至极的英俊。头发很久没打理,显得长,更让他显得颓废。但人是颓废的,但神态自若,见到他,还微微地笑了一下。宁铭也回了个微笑,两人见面坐下,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但气氛自然,谁也没觉得有什麽尴尬与难堪。他们都是对待这种情境的高手,就算各自背著斗得你死我活,但见面了,让场面融洽得如沐春风也是他们的拿手本事。宁铭是其中高手,而张欢华更如是。他嘴毒,爱讽刺,但到了正经场面上,谁也看不透他。宁铭有时也看不透,只好让自己像他一样。两人沈默了许久,过了一会,宁铭递了根烟过去。张欢华摇头拒绝,先开了口,淡笑著说:&ldo;这几天噪子不行,不抽了。&rdo;&ldo;嗯……&rdo;宁铭用鼻子浅应了一下,过了一会,又抽了一口烟,才张嘴问:&ldo;感冒还没好?&rdo;&ldo;怕是。&rdo;张欢华笑著点了点头,揉了揉鼻子,把喉咙里的咳嗽忍了下去。这种软禁真要命,不给吃饱,不给睡好,被子也不给床厚点的盖,让他大病小病地病著,确实挺折磨人的。&ldo;要不,早点出去?&rdo;宁铭沈默了许久,终於开了口。他这个口本来不想开,因为根本无一丝把握,但看著张欢华这样子还是开了口,他对张欢华的爱或许不纯粹,但心意却没因此要少一分。&ldo;早点?&rdo;张欢华淡淡看了宁铭一眼,敛了下眉想了一下说:&ldo;然後呢?&rdo;&ldo;出去了跟我住一块呗……&rdo;宁铭说到这笑了,为自己为这事的百般折腾笑了,事到如今,他把他的最终目的说了出来,却还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以前说,张欢华肯定是会给拒绝答案的。现在说,他其实也没一点把握。只是事到临头了,也只能说了。宁铭也不後悔。只是看著说完看著张欢华,等答案。张欢华看著宁铭仅是短短地淡笑了一下,之後挪了个姿势,让自己靠著背椅更舒服了一点,才漫不经心地开口说:&ldo;还是算了。&rdo;他淡淡地拒绝著,这几天他因为病著精神也不太好,眼睛要眯不眯地眯了一下,觉得稍舒服了一点,又把眼睛抬起,看向宁铭。意料之中的拒绝答案,宁铭握著烟的指尖抖了一下,过了好一会,他叹了口气,说:&ldo;我怕你捱不住,没等你想到办法出去,就死在了里面。&rdo;这倒确实是,张欢华觉得自己的身体从来没有这麽衰弱过,但也没办法,他这头,不想低的时候,死一百次他都低不下。这种事,都是个人决定的事,也只好承担後果,所以也只好略带遗憾地跟宁铭说:&ldo;也只能如此了。&rdo;他说著,也觉得自己这点执拗有些可笑,平时明明姿态该低时他也低得下,但换到这事上,就不行了。不过,也确实是这些人做得太过份了。收了他的半壁江山,如果要出去,肯定还要收他剩下的小壁江山才甘心的吧?卖了老头们费尽心机给他的零零碎碎,还要把身给卖了──这麽让自己烦恼的事还是不去做了。要是真没等到出去的那天就死了,张欢华也无所谓了。反正,他外头留著几个人,到时候他们把他拖下水的人全部拖下来陪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