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扣著自己心脏时,他伸出手,闭著眼睛说:&ldo;聂闻涛……&rdo;我松了下手劲,应了声。&ldo;你今晚做饭给我吃吧,我先睡会。&rdo;我点头,说,&ldo;好。&rdo;他没再说话,过了半晌,我探手,感觉他的气息。他还活著,我就可以做饭了。他醒过来时,疲惫胜过以往任何时间。好几天都是昏昏睡睡,半天都睁不开眼。也一句也不说。偶尔清醒的时候,他就对我笑笑,摸下我的脸,然後又垂下手,继续睡了过去。他负责的医生好几次要我跟说话,我没听,去了公司,上我那几个小时要上的班,他不想醒来,那就不醒来吧,我呆在他身边只会让他多想。胖子说:&ldo;老大,你就陪著他吧……&rdo;他欲言又止,没再说什麽。他,和其它的兄弟都认为,他没几天好活,我能陪一天算一天。但这些,我管不了。他能活,挺好,我可以更多贪看他几年的容颜,多抱他几年的身体;但他如果不想活,我不会逼他。我会眼睁睁看他死去。再去陪他。他决定怎麽样。那麽,事实就会怎麽样。不会有什麽改变的。从头至尾,我都知道,无论他在不在我的身边,对我都不会有什麽影响。如果他死去,我能活就会活,不能活,就跟著他死去。其它的,都没什麽好再计量的。我计算一辈子,不过就是贪图能在最後一秒自己能决定自己的命运。我的命谁都不属於,不属於他,也不属於任何一个,只属於我自己,我想什麽时候活著就什麽活著,我想当谁死去跟谁死一同死去的时候就一同死去。谁都不能支配我,包括他。王双唯某天醒过来,叫人来叫我。我从公司赶了过去。他难得清醒,问我:&ldo;聂闻涛,你在想什麽?&rdo;他很少这样叫我,跟我说话,从来都只是陈述,不叫名字。这样连名带姓叫我,很少见。我没回答,也不想回答,都没有意义。说太多,没有必要;说几个字,只是敷衍;都不是我想要对他的。拿过护士手上的药,喂他吃下去。他生气,脸庞有一点红,很凌厉,&ldo;你到底在想什麽?&rdo;如果换当年,他年轻,或者他健康,他都会不这样说话,他会不屑的,骄傲地说:&ldo;你想什麽?&rdo;像听我说出我的想法,都是他最大的忍耐。但是,他病弱,说话都色厉内茬……他已经放弃了一些事情了。我不想逼迫他,也无力回天,只好接受。也就什麽也回答不了他。&ldo;你在想什麽?&rdo;他不吃药,硬是坐起来。我对他说:&ldo;我不管你想什麽……你也……别。&rdo;我想再让他吃药,但如果他不吃,我也不勉强。我不会做让他勉强的事。他想死,那麽他就死。我不可能逼他做不想做的事,包括死亡。任何逼他的事,不管多少年,我的回答都是两字:绝不。他笑了……咳嗽了几下,问我:&ldo;你傻了这麽些年,就没想清楚?&rdo;我没说话,我知道他会说一些花言巧语,他总是那麽聪明,一些话总是能哄骗我。但是,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一无所有的又脏又穷的小乞丐了,他的话,他想说就说,我能听的就听,不能听的……看著办。&ldo;你看……&rdo;他微笑,显得非常有耐心,&ldo;这世上这麽多人,那麽多优秀的个体,好多人也有美丽的灵魂,也跟你契和,一个人一辈子不是只爱一个人的,当伤心过去,就会遇到一个你爱的人的,他会和他相处融洽,他会心疼你,好好待你,你也会好好爱他,珍惜他……&rdo;他接著下去说了一堆,我没心思听他的话,只是把他不想吃的药放在一边,把他挺喜欢吃的鲜虾粥放在嘴边吹凉,粥太热,会烫著人。王双唯那天醒来,没见著聂闻涛,倒是见到了一旁的吴起然。於是,王双唯只好跟惟一见到的人说:&ldo;刚才我做了个梦。&rdo;吴起然见他一本正经,皱眉,&ldo;什麽梦?如果是春梦就别说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