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的头发里哭,我继续装不知道。他抱得太紧,我回抱他,他说:&ldo;那麽爱过的人,说没了就没了。&rdo;我把他的头抱到我的心脏位置,慢慢他平静,浅浅入睡,睡著了,依旧俊美的脸蛋已经安然了。他这样的人,怎麽可能有人舍得伤他?怎麽可能又有人舍得不爱他?有时候,他想的时候也挺多。他说:&ldo;聂闻涛,我怎麽可能这麽爱你?&rdo;他笑著说,调侃著说,吊儿郎当的说,漫不经心的说,说过太多次,说得我都没觉得有什麽感觉。他喜欢玩弄我,就像年少时他喜欢让我去追他喜欢的蝴蝶弄给他,转手他就放飞了那样乐不可支,不以为然那样。所以,更多时候,我习惯了没有感觉。没有感觉,就不会有伤害。更多的,不会伤害他。如果伤害我,是他的乐趣,我不会打破,这也是我惟一的乐趣。也或者说,他以为的不快乐,是我的痛苦,如果同样是他的快乐,那麽,就让这麽以为,又如何?他快乐了就好。後来又一次,他说他爱我,那天,他帮我挡了他这辈子,受得够多,但都不说。那一次,挡子弹的第二次,他醒来後,我问他:&ldo;你怎麽想的?&rdo;他再说了一次,&ldo;你怎麽可以以为我不爱你。&rdo;我说:&ldo;爱不爱我,不重要。&rdo;他笑,满目的无奈。可他还是抱著我,&ldo;聂闻涛。&rdo;我抽出头来,看他。他叹气。说:&ldo;你这一辈子,依靠过谁?&rdo;他看我,想认真要一个答案。我想了一会,没想到谁,指了指自己。他点头,叹笑,&ldo;你看,我爱的第一个人,从小依靠他的家世,後来,所有人都依靠他……&rdo;&ldo;而你所能依靠的,从来只有自己,&rdo;他翻过身,不再靠著我,&ldo;你想过依靠过谁吗?&rdo;&ldo;没有。&rdo;&ldo;是吗?&rdo;&ldo;嗯,依靠谁,我都不能得到所想要的,我只能依靠自己,再去靠近自己要的。&rdo;他回过头笑,没说话。他後来睡去时说:&ldo;不管你爱不爱我,挡这颗子弹,或者别的乱七八糟伤害你的东西,我都心甘情意,我的感情,都是我愿意给才给的,你明白吗?&rdo;我点头,我从未怀疑过他,以前没,以後也不会。他睡去,又隐隐约约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为什麽。但我也不想探究究竟为什麽,反正,他活著,比什麽都好。我自小的历程注定了我这辈子不会安宁。我得到太多东西,注定会付出代价,我知道,我也付得起。只是後来多了一个他,多了更多计量,只是计量到後来,受伤的不是我,而是他。有些人说,人造了什麽孽就得必须怎麽偿还,你别以为偿还不到你头上,等你意识到,它其实已经偿还到了。我那些代价,已经偿还到了我这一辈子为之追逐的人身上──他帮我挡了两颗子弹,最後虽然活了下来,但是,不能再活太长时间。我不信命,我从小知道必须付出什麽才能得到什麽。有了他之後,会信一点,只要他好,我信什麽都愿意。不管信什麽,他活著,并且能高兴,无论信什麽,无论失去什麽,都好。可他说,&ldo;信命?聂闻涛,你不要信,老天爷是那种你缺什麽就不会给你什麽的混蛋,信我就好,你没有的,你所想拥有的,我都能给。&rdo;我说:&ldo;我想让你好好的。&rdo;他摸著我的头,笑著说:&ldo;我这不,好好的吗?&rdo;他的脸色苍白,嘴唇没有颜色,还是这样若无其是,自信地说著。我摇头。他说:&ldo;傻孩子,你以为的不好,对我来说,已经是全部,再没有什麽可比拟。&rdo;他慢慢地说,慢慢地闭上眼,然後嘴角翘著笑。那一刻,我以为他没了,心情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