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澌慢慢地看着地上那白纸上的一团黑,看不出什么来,把眼睛抬起,视线透过那个人,不说话。那个人,叫王双唯的俊美男子把手中毛笔一扔,叹息:&ldo;修身养性果然不适合老子。&rdo;遂站起身来招呼范澌,不再管地上的一团糟。范澌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是永远不会出卖他的,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所以,他把他当伙伴,那种只要他一招呼他就能替他去做事的伙伴,不管事情有多凶险。尽管这个伙伴在某一段时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任何消息。&ldo;李呈天找上你了?&rdo;王双唯把一包烟扔给他,自己双手放在沙发上慵懒地躺着问。范澌没有说话,点了点头。&ldo;嗯。&rdo;王双唯在沉思,随即展开笑颜:&ldo;甭管他了,你去非洲转转,那里风景好,好好玩几年。&rdo;范澌在摇头,说:&ldo;不。&rdo;王双唯挑眉看着他。&ldo;我要会会他。&rdo;范澌的眼垂着看地,他有很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睑处折射出一道看着叫做……寂寞的阴影。王双唯沉思了一会,良久才缓缓地用一种很淡漠的口气说:&ldo;疯子,出了这里,我们什么都不是。&rdo;范澌明白他的意思,出了这里,这个人就用不上他的力量,也就保不了他。而现在出现的那个叫李呈天的人,如果跟他对上,他也没把握能保住他。&ldo;因为他解了你的病毒?&rdo;王双唯摸了摸鼻子,吐了口气,说。李呈天,他唯一见过的也仅知道的能把范澌病毒解开的人。那道阴影依然折射在他的脸上,他沉默着不说话,只是扯开了烟点上。&ldo;他在查你父亲的事,知道你是谁,抓住了,也就完了。&rdo;王双唯说着后果。&ldo;嗯。&rdo;范澌抬起了眼,黑色瞳孔发出亮眼的光,&ldo;我要会会他。&rdo;&ldo;疯子,&rdo;王双唯笑了,倾过一点身子对着他说:&ldo;我真的不希望有别人的子弹穿过你的脑袋。&rdo;&ldo;不。&rdo;范澌用一种不急不缓的语调说:&ldo;谁也动不了我的脑袋,除非,他不想痛快地死。&rdo;他对那个前任l市市长很仁慈,是在他死后才解剖了他,而有些人,是在他解剖了之后才慢慢死去的,可惜,他对他仁慈了,那个市长的家属却追着他不撒手了。他们,都对此有点小小的遗憾。三杀手这两字,听起来神秘又冷酷。很多人痛恨,也有些人觉得是件不错的勾当。范澌走入这途原因很简单,他需要钱跟尸体。而杀手,往往得到的就是这两项。他对于他十二岁时选择的这项工作,无比满意。他总是能灵活地使用最锋利的刀,以及最霸道的枪械,他的师父说过他是他见过的最有天赋的杀手,他能在黑暗中行动自如,他能控制自己在一星期内在一个地方不动分毫用弹刀杀一只经过的蚊子。他能活生生解剖一个人而不让他流一滴血,并且连喊叫声都不会有一声。只除了那人的眼睛,惊恐悲厉。杀死一个人对他来说没有乐趣,他享受的只是杀人的过程跟解剖尸体。他背着背包走在人行道上,如同普通少年,他的眼角眉梢,都只算是一个普通的街头少年的长相。他眼角的冰冷很少能显形于外。他总是能控制自己,控制自己成为另一个人,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应该是这样的另一个自己。他有张长不大的脸,一张永远都只是青涩少年的脸。他用这张脸杀一个一个的人,解剖一具一具的尸体,认真而诚恳。他觉得尸体是老天赋予人最好的礼物,他总能在那里得到他想要的,例如黑色的肝脏,赤红的心脏,以及会变成绿色的血液。他的父亲曾告诉他,这世上,只有尸体不会撒谎,他一直都觉得这是他那沉默古怪的父亲唯一留给他的有用的话。除了他的睫毛,长得一垂下来,他阴郁得不再像一个少年,而像一个杀手。所以,他总是顶着一顶棒球帽,任何时候都戴着,不会摘下。他喜欢没有家俱的空间,房间一定要小,一定要黑。他甚至都觉得不需要床这种东西,他能站着睡觉,躺着的时候在任何地方都没有所谓,他总是能在自己最短的时间把自己的体能调弄到人体的最佳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