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濒死的恐惧中爆发的力量是惊人的,那个司机牢牢的挡住仪表盘,死死的拗着谈峻的手臂不放。又是一下沉重的撞击,撞得整个车身都在颤动,谈峻在仓惶中回头,看到陶锐被人甩到车窗上,透明玻璃上半凝的残血被抹开,一个个血手印,触目惊心。心脏在剧烈的跳动,连同血液,可怕的灼热燃烧在大脑中,谈峻勒着司机的脖子把他拽开,按下了关键的钮,他马上倒回去开门。开门一线,陶锐感觉到身动的异动,反腿踢在门上……车门卡的一声扣牢,谈峻被震得手臂发麻。&ldo;陶……&rdo;谈峻心慌神乱,胡乱的拍着车窗。陶锐满手鲜血,牢牢的指定他,眼睛漆黑灼热,忽然一掌拍在车窗上,借力,飞跃着踢出一脚,在刀光和棍影中穿梭。一瞬间心静,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响,两耳中只有心跳声,清晰而沉重,一下一下的撞击,谈峻贴在车窗的玻璃上往外看,他与他相隔不到一个厘米,玻璃窗透明冰凉,几乎看不见分界,但是不得经过,就像某种无处不在的禁制,咫尺天涯不可触及。时间太漫长,连同动作一起,被拉长,在谈峻的眼底一帧帧划过,警车好像来得特别慢,亮蓝与明红的交错的光,远远的从天际亮起来,谈峻看在眼里居然也不觉得欣喜,歹徒们一哄而散,陶锐再也无力支撑,依着车门滑了下去。&ldo;开门!&rdo;谈峻的声音冰而锐,忽而一转,气极败坏的吼:&ldo;现在可以开门了吗!!&rdo;陶锐沾了满身的血,染得衣裳尽湿,不知道有多少是他自己的。谈峻根本不敢去碰他,手指颤抖的贴在他脸颊上,甚至不敢去擦他额角溅上的点滴飞红,怕擦掉会看到伤口,看到破开的皮肉。&ldo;你没事吧!&rdo;陶锐吃力的抬起头,努力凝聚视线看了他一眼。&ldo;没,我很好!&rdo;&ldo;那就好!&rdo;陶锐松懈下来,缓缓闭目。昼夜之界(上)凌乱的脚步声,纷至叠来,好像有无数人同时在问话,七言八语,脑中嗡乱一片。谈峻只觉得自己从未这样的专注过,眼睛里只有一个人,别的什么都看不到。他拉着救护车上的医生问:&ldo;他会死吗?&rdo;他看到对方明亮瞳孔里映出来的自己的脸,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满是谈峻所不应该会拥有的表情:焦灼,忧虑,心痛……等待回答的那两秒钟像是经过了一个世纪的轮回,而医生摇了摇头:&ldo;不会,他的伤很重,但是没有致命伤。&rdo;那就好!谈峻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把脸埋在自己的手掌里,那就好,只要不会死就好,应该还来得及。段明轩大清早上班的时候听到急症室的小姑娘们在八卦新闻,说是昨天夜里送来了一个超级英雄,以一敌十大杀四方,一身浴血染得缁衣重。而且最要人命的是,脸上的血水擦干净,露出来的那般眉目,漂亮清俊的让人不敢相信。&ldo;最最漂亮的就是那张花瓣嘴,软软的翘翘的,像小孩子一样。&rdo;一个小护士神往的回忆着,顿时引来一阵哄笑。又有个护士暧昧的眨眼睛:&ldo;你们说,那个陪着的和他什么关系?&rdo;&ldo;听说是老板啊?&rdo;&ldo;你信啊!&rdo;&ldo;其实我也不信。&rdo;三个女人一台戏,段明轩数了数,在场起码有三台大戏,他听得头都大,准备换好了衣服先去查个房,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坐班医生,多多与病人交流总是没有错的。眼睛可以移开,耳朵却关不掉,段明轩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听着那边叽叽咕咕。&ldo;要说啊,那个男人也太不会说谎了,老板,真是笑死人了,那个手啊,捏得叫一个紧,就没松过。&rdo;&ldo;真没松过?&rdo;&ldo;反正我是没看到他动。&rdo;&ldo;其实那男人长得也暴帅啊,那双眼睛花是花得来,有味道,看人的眼神真是受不了。&rdo;&ldo;我还是喜欢陶锐,多清爽多惹人……&rdo;段明轩一掌拍在桌子上:&ldo;你刚刚说什么?&rdo;被他逼问的小护士期期艾艾的红了脸:&ldo;我说,我喜欢……&rdo;&ldo;陶锐?&rdo;段明轩的眸色渐渐变深。&ldo;啊……我看他的病历上是这么写的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