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娘亲,夏天了。&rdo;洛壮的脸上满是温柔,他举起手里的抹布小心翼翼地拭去墓碑上的灰&ldo;他们今天又大了点,还踢了我一脚。隔壁的王伯今天又来敲门了,说是小虎的病又犯了。屋後池塘里有了蛙,挺热闹的,您别担心,孩儿不寂寞。&rdo;嘴上这麽说著眼泪竟掉下来。自母亲害病至去世以来这是洛壮第一次哭,久违了的泪水让洛壮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还会哭。&ldo;娘亲,孩儿先告辞,明天再来看您。&rdo;孩儿?不禁为这一称呼而齿冷。他还算个男人麽?洛壮低头看著高高隆起的腹部自嘲地笑。估计娘的病大半是自己吓出来的。一摇一摆地走在崎岖的路上,夏日的阳光将他的背影黯淡。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男人&rso;&ldo;赐&rdo;予的,洛壮攥紧了拳,手指甲深深地扣进了肉中,那个叫皇甫訾的人,哈哈,洛壮在这路上笑了,他离开了皇甫訾,在离开後的前两个月他还有些许期待,因为那个人给予的最後一个吻,细想起来让他有种被爱的感觉,可是那两个月,什麽动静都没有。到了第三个月,洛壮等到了他所一直期待著的不平静,皇甫訾娶了另个王妃,更为可笑的是那王府竟出了盗走王爷价值万金的翠竹的盗贼,那肖像和洛壮竟是不差分毫,他原本以为离开那个地方就可以重新开始,没想到自己抛弃祖宅换来的竟是通缉,让那年老的母亲跟著自己奔波,安定下来不到半月便与世长辞。皇甫訾你能让我找出个理由继续爱你吗?哈哈…洛壮这一路走得跌跌撞撞。&ldo;呕呕&rdo;无力地扶著椅子,胃中的翻江倒海使他将好不容易吃进的食物如数吐出,一股腥咸的味道弥漫开来。剧烈的腹痛让洛壮不知所措,脑海中重叠扭曲的回忆让他愈加痛苦。停止吧。洛壮放弃了挣扎他放开手硬生生地倒地。果然,死比较适合自己,死吧…近距离地接触死亡,那些曾经也仿佛变得不再可怕。洛壮闭上眼,记忆潮水般地涌来:红烛、娇娘、还有那个人略带诱惑的笑。哈,停止吧,这些该记得的和不该记得的,都统统消失吧…洛壮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已习惯腹部疼痛的他放松下来,大概就快死了吧。洛壮死死盯著腹部不禁笑出声来,报应,真是报应,那个人的孩子会跟著自己一起死去麽?哈哈他用尽力气地笑,眼底充斥著绝望与痛。可是为什麽,我这麽舍不得?他这样问自己。是因为这是那个人的孩子麽?还是因为…呵。该死的只有自己吧,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洛壮认命了,挣扎著起身拿起桌上的剪刀,看著尖利的刀竟然有一丝恐惧,这泛著白光的刀刃不正如那个人似笑非笑的模样麽?很好,皇甫訾我们两清了。&ldo;!铛。&rdo;手腕发起抖来,洛壮下意识地回头,看见久违了的两人勾起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ldo;为什麽,连死的机会都不给我?&rdo;他低下头,第一次了解到什麽是求死不能。&ldo;怎麽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rdo;廖添丁向洛壮走去,庆幸这次自己到得及时。&ldo;你们…啊…&rdo;话未出口,剧烈的痛便狠狠地刺激了洛壮的神经。双腿间已湿了一片。&ldo;怎…怎麽办?&rdo;廖添丁急了,拉过一旁正发著呆的风瑾。&ldo;他羊水破了,快去打盆热水。&rdo;风瑾楚了楚眉,快速将洛壮扶到床上。&ldo;洛壮,你听著,向下半身使劲。&rdo;风瑾按著洛壮的肚子命令到。羊水流光不仅会甬道干涩使生产更具难度,更严重的是很可能会使胎儿无法呼吸而死於腹中。&ldo;用力…&rdo;汗水顺著发丝滴下,风瑾是全场唯一清楚了解状况的人,因此也显得异常的紧张。&ldo;啊&rdo;关节泛起了白色,洛壮曲起身子穷其之力努力想让孩子快些出来,但调皮的孩子却仍倔强地赖在肚中,不肯面对这个浊秽的世界。几个回合下来洛壮就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眼前交叠著那个男人的脸。略带嘲讽的,充满柔情的,有些倔强的,冷漠残忍的,调皮顽固的,笑著的,微喘著的,愤怒的,怨恨的……那些过去与耻辱盘踞著脑子久不散去。&ldo;啊…我…恨你…啊。&rdo;洛壮的意识已经模糊,断断续续地喊出自己真正的想法,是的,他恨那个人,但更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