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虽至中年,但保养得宜,至今仍是汉营第一美男子,连年轻俊美的陈平都不能与之分辉。
可如今,他的头发两边已经斑白,脸上的纹路也出来,看着比常年在外奔波的自己还老。
“子房啊……”刘邦看到张良了无生趣的模样,既有些替他难过又有一丝莫名的得意。
原来似张良这般人,也会有脆弱痛苦的时候,刘邦第一次觉得张良不如自己。
他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样。
“寡人去征鲁城了,等这趟回来,便是登大位的时候了。”刘邦斟酌着,真心实意的说:“百废待兴,寡人不能没有你,子房,尽快好起来。”
张良一直没有回应,刘邦继续说:“寡人叫陈平送你去洛阳,你先在那里养病,等大军凯旋。”
张良始终没有说话,张不疑都急了,如此大不敬,汉王生气怎么办?他正在旁冒冷汗,刘邦却已经站起来:“那……寡人走了。”
“大王征鲁,只需带两个人。”张良终于说话了,他的眼睛紧闭着,苍白的嘴唇张开:“把楚霸王的头颅带过去,把射阳侯项伯带过去,便能兵不血刃拿下鲁城。”
刘邦点点头,然后意识到张良正闭着眼,他改为回答:“好。”
刘邦出去,在庭院里,刘邦看到那个美丽的少女。
她的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上一丝生气都没有。
想到这父女俩都是如出一辙的死气沉沉,刘邦对张不疑说:“小公子多多操心,等你父亲好起来了,寡人必奖赏你。”
不疑温和的笑了笑,不卑不亢的道谢,然后把刘邦送了出去。
“阿姐,去看看阿父吗?”张不疑走到张唐虞跟前,他已经长得比姐姐还高了。
张唐虞沉默的摇头,父亲不想看到她的。
父亲只要看到她,就会想起母亲是为她死的,她也没有脸见父亲。她想跟着爱人一同离去,可又不能死,她这条命……是母亲换来的。
前几日去军营里看了他的头颅,已经腐烂了,看不到一丝英俊的影子。
她当时很想上前把他抱在怀里,被陈平叔叔拉住了。
姐弟俩在院子里静静站了会,韩念从外面进来。
韩念对这两个主子行了一礼,径直去了张良那里。
“这是,当时寄到、荥阳的信。”韩念把那封让主母送了命的手书呈上。
刚刚还看暮气沉沉的张良瞬间就坐起来,一双冷凝的杏眼迸现万千杀意,韩念被这眼神吓得退了一步。
张良伸手,他忙不迭把信递过去。
趁张良看信的功夫,他又拿出一卷竹简:“那夜的尸体,我叫人、辨认。是属于、陈豨队伍的,我把陈豨、部下的名册、拿了过来。”
张良看完了信,然后又把竹简接过去,在众多名字中看到五个字:校尉,杨端和。
手上不自觉的一用力,竹简上的倒刺戳进了肉里,张良只感觉不到疼。
“继续查。”寒气森森的三个字。
韩念一凛,郑重应下,然后默默退出去。
前202年,刘邦正式登帝位,是为汉高祖。
五月时,刘邦在洛阳南宫举行即位庆功大典,大宴群臣。
这也是刘邦回到洛阳后第一次看到张良,不复之前的萎靡,张良似乎又有了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