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慈小声咕哝,老师和男孩都没听见,只有徐湛听清她说的是“窝囊废”。
“说说,”老师,碰了碰男孩,“把事情经过讲一下。”
男孩有点瑟缩,半晌才嗫喏开口:“徐慈她说喜欢我……骗我到后墙拐角……给我打了一顿……”
似乎心有余悸,说到打字时,男孩撇了撇嘴,像要哭的模样。
老师横眉立目看看徐慈,又抬头看着徐湛,等他开口。
办公室里其他没有课的老师都好整以暇,徐慈在学校出了名的野,她们也想看看这朵小霸王花的家长。
徐湛沉吟片刻,低头对一直沉默的徐慈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打同学?”
他知道徐慈虽然顽劣,但绝不会随便以欺负人为乐。
徐慈看徐湛时眼神就像只山野里的梅花鹿看到猎人无处可逃,可怜兮兮地眨眨眼,但一扭头瞪向男孩,目光却立刻成了刀子,“你怎么不说为什么?”她气势咄咄逼人,吓得男孩直往后退。
老师瞪过来的眼神一点没有吓到徐慈,她扬起精致小巧的下颚,冷声道“今天上午大扫除的时候,他堵在教室后门拿毛毛虫吓唬同学,还掀女生的裙子,还拿拖布打了不愿替他干活的同学,欺软怕硬,窝囊废。”
男孩被说得心虚,不断拿眼神瞥老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老师似乎没想到徐慈这么振振有词,气得脸色通红,“你打人这就有理了?”
不等徐湛拉住徐慈,她枪口般的嘴马上顶了回去,“不能维持班级秩序,你也算个老师!今天上午多少同学来找你,你怎么不管?还不是因为他是你亲戚的孩子!”
老师大概从没被小孩子说破心事,几乎七窍生烟,这时徐湛突然开口说道:“老师,如果你可以代表这位同学家长的话,我代徐慈道歉,医药费我也会负责。”
“爸爸!”徐慈说得激动,诧异着抬头看徐湛,眼里一下模糊了。
徐湛示意她不要开口,继续说道:“至于转学的事,我马上就去办。”
说完,他不再看目瞪口呆的老师,拉着徐慈走出办公室。
一路上爸爸都没有说话,徐慈不知道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做错了,至少她像是被学校开除而不是转学,车窗外阳光明媚,风景向后极速退去,她忐忑不安地假装看风景,偷偷去瞥徐湛。
车突然停下。
“来。”徐湛叫她下车,她赶忙跑下去,乖得不行。
徐慈以为自己会被批评得很惨,老实说,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可是她只觉得如果自己不做,一定会后悔。可徐湛没有一点要批评她的意思,完全不像从前她闯了祸的样子,结果,他只是带她到平常和妈妈经常来的冰激凌店,两个人点了以前经常要的甜品对坐在角落的桌子里,店里静悄悄的,只有店员走动的声音。
“爸爸,我知道错了。”徐慈想了想,还是决定乖一点。
“你觉得自己哪里错了?”徐湛抬眼看看女儿。
“下次我一定不让他看见是我干的。”徐慈颇为懊悔地说。
徐湛差点被呛住。
他调整一下情绪,斟酌语句后才对徐慈说道:“你还太小,不明白这世界上有两种道理,一种是看得见可以讲的,一种是看不见也没法说出来的,大人们表面上遵循第一个,但心里大多奉行第二个,有些事只能等你长大才慢慢明白,今天的事,我不说你对也不说你错,今后你会自己想明白,但你要知道,无论对错,后果没法逃避,选择之前一定要想好可能出现的情况,想好自己的能力能应对哪一种。”
徐慈似懂非懂,却用力点头。
“吃吧。”徐湛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半杯冰淇淋一会儿就消灭掉,徐慈正专注地吃,却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眨眼,“爸爸,能问你个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