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萧颉望着萧颍,双眼微微眯起,说道,“三哥,你为了保住瑞儿的命,连儿子也不想认?再说了,瑞儿怎么可能是我儿子?”
萧颍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忘了那年父皇在长春园替保成夫人祝寿,你在观荷轩强占了阿宝的身子……”
“哦,你说那件事啊。”萧颉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即笑出声来,“三哥,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这事了。”
听到萧颉如此说,萧颍心头有些生气:“六弟,你那晚毁了一个女子的清白,你怎么说得如此轻松?那晚过后,阿宝便有了身孕,所以,瑞儿是你的骨肉。”
萧颉不以为然道:“怎么那么巧,就那一次杨竹欣就有了?再说了,她后来不是又嫁给你了吗?瑞儿是你的,还是我的,怎么说得清?”
“瑞儿出生在九月十三,而阿宝是三月初六才嫁给我。也就是说,阿宝嫁给我的时候,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了。”说到这里,萧颍又顿了顿,然后又说道,“而且,我虽然纳了阿宝为侧妃,不过,我从来没有碰过她。所以,她除了你,没有过别的男人。对你来说,她的身子还是干干净净的。”
“你说瑞儿是早产,他便是早产?你说那杨竹欣清白,她便是清白?”萧颉冷冷一笑,说道,“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为了保住他们母子的命,编的谎话来诓我?”
听到萧颉这么说,萧颍微微一顿,随即摇了摇头,说道:“瑞儿到底是否早产,你把庐陵王府中的郎中找来一问便知。我要跟你说的是,瑞儿千真万确是你的骨肉。六弟,虎毒尚且不食子,希望你能放过他。至于阿宝是否清白……你若不信,我也无法。反正,这些事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萧颉冷哼一声,问道:“三哥,这就是你要与我单独说的话?”
“是。”萧颍点了点头。
“好了,我都听清楚了。”萧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时候不早了,宫里还有一大堆折子等着我去批呢。三哥,我们还是别再耽搁了……”说到这里,萧颉抬起头,看着萧颍,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还是早些上路吧。”
听到萧颉的话,萧颍面容不改,反而笑了起来:“看来,六弟真的是等不及看我死啊!六弟这么着急,该不会做了什么心虚之事?”
萧颉没理萧颍,蹲下身,执起酒壶,将壶中清凉透明的液体倒进了酒杯中,伸出手,正要端起酒杯时,突然听到远处有侍卫高声道:“陛下,小人有要事禀报。”
萧颉应道:“过来说。”
“是。”那侍卫应了一声,随即便跑到牢房外面。
“何事?”萧颉隔着栅栏问道。
侍卫看了萧颍一眼,似乎有些犹豫。
见此情形,萧颉沉吟了片刻,然后站起身来,出了监房,来到侍卫面前,问道:“说吧,何事?”
那侍卫压低声音说道:“田姑娘来了,说要面见陛下,求陛下赦免庐陵王。”
听到这话,萧颉的眉头轻轻锁起:“出去跟她说,我没空见她,叫她先回宫去。”
“小人们已经劝过田姑娘了,可她不肯,在外面大哭,还说要是今日不见到陛下,她便要一头撞死在天牢门前。”那侍卫一脸为难。
听到这话,萧颉眉尖锁得更紧了。顿了半晌,他又问道:“她非见我不可?”
“是。”那侍卫点了点头,“她说,她要进天牢来见陛下。”
萧颉沉吟了片刻,未置可否,然后转身又走回了监房。萧颍仍然保持他离开时的姿态,站在原地,面色平静。
“三哥,你也看见了,我还有要事处理,这便送你上路吧。”说着,萧颉低下身,将自己先前斟好的酒杯端起来,举到萧颍面前,微笑道,“三哥,一路走好。”
萧颍垂下眼,看着那杯即将夺去自己性命的酒杯,轻轻笑了笑,然后伸手接了过来:“六弟既然催得如此急,三哥很快便会让你如意了。不过,瑞儿之事……”说到这里,他望着萧颉,一脸问询之色。
“三哥放心,瑞儿的事我自会派人去查,如果他真是我的骨肉,我自然会善待他的。”萧颉回道。
“好,那我便放心了。”说着,他一仰头,将那杯毒酒饮了下去,然后将杯子倒扣下来,晃了晃,表示毒酒已经全部进入了自己的腹中,然后说道,“如此,六弟也该放心了吧?”
萧颉笑了笑,说道:“三哥,一路走好!”说着转过身,便往监房外走去。
这酒中的药下得极重,一杯便足以致人以死地。既然他亲眼看见萧颍将毒酒饮了下去,就不用担心他不死。所以,他现在可以离开了。虽然他一心想要置萧颍于死地,可是,毕竟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他也不想看到他毒发之后七窍流血,垂死挣扎之态。
刚走到监房门口,他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然后转过头去,对着萧颍问道:“三哥,你不碰杨竹欣,是嫌她被我碰过,还是你根本不想碰除了田婉之外的任何女子?”
萧颍没想到萧颉会突然提起田婉,抬头望着他,面上露出惊异之色。
萧颉低头苦笑一声,说道:“那天晚上,在远目湖边……我都看见了。”
萧颍紧紧抿着嘴,没有说话。
萧颉又笑了起来:“对了,她现在就在天牢外,想求我放过你!看来,她真的是很喜欢你啊!三哥,你到底与她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我和二哥可都被你们蒙在鼓里呢。原来,你不仅想夺取这皇位,还要夺取二哥的女人!不过,皇位,你得不到,阿洛,你更得不到!因为,她是我的!”说到这里,萧颉似乎笑得更欢了。
萧颉这人,虽然心狠手辣,但年仅十八岁的他,还未完全褪去稚气,那笑容看起来还有几分纯真,可谁能想到,如此人畜无害的笑容之下,竟隐藏着一颗如此狠毒的心。
也不知道是听到萧颉的话,还是刚刚饮下的毒酒慢慢起了效,萧颍的面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三哥,你们俩这一生一世,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就算她进得了这天牢,看到的都是你的尸身。不过,你猜我会不会让她进来看你七窍流血的模样?哈哈哈!”说出这句话,萧颉似乎极其解恨,也不再看萧颍,然后转过身,径直出了监房,走到前边,背对着萧颍,等待着他的死去。
萧颍看着萧颉冰冷的背影,苦笑一声,然后拖着已经没什么力气的双腿,走到了草垫旁。腹中的绞痛愈来愈胜,豆大的汗珠慢慢从他额头沁了出来。他腿一软,跌坐在了草垫上。
此时,他感觉到自己受到的痛苦甚至胜于前世的烈火焚身。前世,他被烧死的时候,心如死灰,身体也已经麻木了,因而,没有感受到多少痛苦。可这一世,他心里有太多的眷恋,自己死了,他们的苦难却还没有结束。而且,他这一死,他与她三世之劫也就结束了。可是,他觉得,这才是自己劫难真正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