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一口茶,又将屋中的人扫视了一番。其实一进屋的时候,她便发现屋中坐着的年轻女子在看见司马珩那一刹那,眼中都闪过灼灼光华,她心里还有几分得意。可一看见李仪韵那痴恋的目光,又想起她与司马珩之间的纠缠,她的心情又黯了下来。
刘意映特别注意着李仪韵的举动,见她虽然不时偷偷看向司马珩,但他却没怎么看过她。反而见刘意映不停看向自己,他还问她自己是否有甚不妥之处。如此看来,司马珩的心思藏得比李仪韵深多了。
大家坐在殿中说了会儿话,宫人进殿禀报说刘祯已处理完政事,正赶过来,陈皇后便招呼大家起身前往安阳宫的旁边安乐宫,等皇帝过来便开席。
陈皇后扶着田太后走在最前方,刘燕竹与刘意映姐妹紧随其后。司马珩原本与刘意映走在一起,见刘燕竹凑过来要与刘意映说话,他便避了开来,退到后面与田太后的侄子田松说起话来。
刘燕竹也知道自己对司马珩下过药之后,他一直便不喜自己,对他避着她倒也不介意,便拉着刘意映说起话来:“意映,你知道今日为何张煊会来母后的寿宴吗?”
刘意映一顿,含糊着回答道:“嗯,想是母后记着往日的情分,叫他来的吧?”
“才怪!”刘燕竹撇了撇嘴,“母后想把四娘许给张煊,今日想让他俩互相看看,还让我找机会搓和呢。”
四娘是刘意映舅父田鸪之女田蕙,年方十六,长得清雅秀气,很得田太后喜爱。看来,见张煊做不成自己女婿,田太后又想让他做自己的侄女婿。
想到这里,刘意映笑了起来,说道:“这,这是好事啊。”
“好事?”刘燕竹不可置信地看了刘意映一眼,“你舍得?”
“我有何舍不得的?”刘意映浅笑道,“我已有丈夫了呀!”说罢回头看了看司马珩,只见他一脸微笑,似乎正与田松说着什么愉悦之事,她的唇角也不禁微微上翘。
“也许你很快就没有丈夫了。”刘燕竹撇嘴。
刘意映一怔,随即面色一变,问道:“皇姐,你这话是何意思?”
“我话中是何意思,意映不会猜不到吧?”刘燕竹淡笑。
刘意映左右看了看,见应该无人能听到自己与刘燕竹的谈话,才对着她轻声问道:“皇兄快要动手了?”
“他应该很快会找你!”说罢刘燕竹也不再多说,快走两步上前与陈皇后一起扶了田太后进安乐宫的门。
刘意映被刘燕竹说的那番话吊在半空,心中忐忑,便想着有机会找刘祯问问。
大家在安乐宫刚坐定,刘祯也就过来了,田太后便叫人开了席。
席上,照例有刘意映最爱吃的螃蟹。司马珩说怕蟹壳会割到她的手,不让她剥蟹,由他亲自动手,帮她把螃蟹肉剥了出来,放在小碟里,让她只管吃现成便是。
刘意映吃了一口,只觉得蘸了姜醋汁的蟹肉鲜香无比。她偷偷看了那已大腹便便的李仪韵一眼,只见她低头饮着鸽汤,面色发青。想必是看见司马珩为自己剥蟹,心情不好吧?刘意映心中又想了想,觉得这回进宫,李仪韵应该没有机会与司马珩单独见面,这才放心地吃起蟹肉来。
田蕙看见司马珩与刘意映夫妻恩爱的模样,一脸羡慕地说道:“司马大公子对昭平姐姐真好!”
田太后一听,便笑了起来:“哈哈,蕙丫头起了心思了。”说罢对着刘燕竹使了个眼色。
刘燕竹会意,转过脸看了看张煊面前碟子里那白生生的蟹肉,对着田蕙打趣道:“四娘,你以后也会有这般好福气的,找个会剥蟹的人便是。你瞧,敬国公世子多会剥蟹肉啊!”
听到这里,田蕙脸一下便红了,羞怯地看了张煊一眼,然后对着刘燕竹嚷道:“安平姐姐笑话我,我不依!”说转便将小脸低了下去。
刘燕竹见状,又对着张煊笑道:“张煊,我每回见你只剥蟹,也未见你吃过肉。那这碟蟹肉剥出来可怎么办呀?你要不请四娘吃吧?”
以前张煊剥的蟹肉都是被刘意映吃掉的。听到刘燕竹这番话,刘意映顿时觉得有几分尴尬。
张煊顿了顿,然后对着刘燕竹轻笑道:“安平公主莫拿此事说笑。田姑娘还未定亲,若因此影响了田姑娘的清誉,臣可就罪过了。”
他的话音一落,殿中一下便安静下来。
田蕙讶然抬起头来,脸已经慢慢褪去红色,变得发白。
☆、
田太后看着张煊,眉头微蹙。听他这话里的意思,他应该是无意与田家结这门亲了。若是他有意与田家结亲,刘燕竹说了这番话后,他便会借机将蟹肉送与田蕙,然后田太后便顺水推舟,当众赐婚,这桩婚事就圆满了。可没想到,张煊不仅不接这招,还这舟推了开去。
田蕙是田太后的亲侄女,没想到张煊当从不给面子,在座的田家人心中皆有几分不快。
刘祯见席间气氛尴尬起来,忙笑着打了个哈哈,对着刘燕竹说道:“皇姐,你又在说笑了哈!”
刘燕竹轻轻撇了撇嘴角:“我是说笑啊!可没想到有人当真了!”
她这话一说,倒好像是张煊自作多情了。
张煊并未说话,抬起眼,正看见司马珩将刚剥好的蟹肉放到刘意映面前,刘意映回了丈夫一个微笑。见此,他淡然一笑,拿起竹箸,夹了一块蟹肉,蘸了姜醋汁放入嘴里,只觉得酸涩不已。
天气凉了,今日又下了雪,宫外早有宵禁了,陈皇后便将宾客们安置在宫内歇息。男宾住庆余宫,女宾住朝露宫,刘燕竹回了原先住的玉兰殿,刘意映则回了自己的海棠殿,司马珩与刘意映同住。
天色晚了。田太后准备歇息,大家也就纷纷散去。刘祯叫了宁王世子刘祁、张煊、司马珩、田松和田柏等几个青年男子继续到偏殿饮酒行令。刘意映知道刘祯与司马珩之间的关系有几分尴尬,怕出岔子,特意嘱咐了司马珩几句,才回了海棠殿。
留在海棠殿守宫殿的,还是之前服侍刘意映那几个老人。他们看见刘意映回来了,全都激动不已。刘意映叫大家过来说了会儿话,每人都赏了些银子,这才让秋霜和冬雪服侍自己睡下。
“公主,你不等驸马了?”秋霜扶着刘意映躺下,为她把被子掖好。
“谁知道他们要玩到什么时候!”刘意映打了个呵欠,又吩咐道,“对了,你们与紫兰他们虽然久别未见,可也别只顾着说话,要留人在门前等着驸马,别让他回来了没人服侍。”
听到刘意映这么说,秋霜放帐子的手轻轻一顿,然后笑道:“公主还挺心疼驸马呀。”
“如今我和他怎么说也算夫妻呀!”刘意映将被子紧紧裹在身上,感觉没有司马珩帮自己暖被窝,还真觉得有些凉。
“那奴婢叫乔林在门前候着驸马。”秋霜微笑着应道,“他上回跟过驸马,驸马应该对他要熟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