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氏轻轻拍了拍崔娆背,说道:“傻孩子,娘一直在你身边啊?你可别再说胡话来吓娘了。娘知道你爹爹之事,你太过伤心,可你也顾着自己的身子。”说到这里,桓氏泪如雨下:“你爹爹没了,娘难道就不伤心了吗?你又怎么忍心让娘在失去丈夫之后,还要为你担惊受怕?”
听了母亲的话,崔娆一愣。爹爹没了?可爹爹早就没了啊?母亲怎么会如此说呢?
她隐隐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对。
崔娆离开母亲的怀抱,抬头仔细端祥着母亲。只见母亲面容似乎比自己记忆中年轻了一些,而且她此时身着一身缌麻孝服。
她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也是一身的缌麻孝服。而自己原本丰盈的胸部,如今还是两个小包子,被欧嬷嬷狠狠刺了一刀的胸口,居然没有一丝痛意。
她转过头,看着坐在自己边上淌着眼泪的弟弟崔栉,只有五六岁的模样。
她心中一惊,抬头望着颤声问道:“娘,家里谁去世了?”
桓氏听了崔娆的话,怔了片刻,接着便泪如雨下:“阿娆,你真糊涂了?娘知道你爹爹素来疼你,你心中不愿意接受爹爹去世之事。但你爹爹……真的去了,这个家,如今便只剩下我们娘仨儿了。你要再有什么事,这可让我怎么活啊?”说着桓氏便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崔娆呆呆地望着桓氏,爹爹去世了?
她记得很清楚,父亲崔镜是自己十二岁那年得急病突然去世的。
那就是说,自己回到了十二岁?
她有些不敢相信,忙叫崔栉拿了镜子给自己看。
铜镜里是一个十二岁左右少女的脸,虽然面色憔悴,但容貌看起来依然清婉动人。
这分明是自己十二岁的模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崔娆心中大骇!“咣当”一声,铜镜从崔娆手中滑落。
这一刻,她不得不相信,自己真的重生回到了十二岁那年。
想到前世的惨死,她觉得心口一疼。
难道前世死得太冤,连老天都看不过去,要给看一个重来的机会?如今老天既然眷顾,那她便要好好珍惜,必不会不到二十岁就莫名其妙的送了命。
想起来,前世谢浔瞧不起她,赵斐心里没她,结果却是这两个男人,在不知不觉间,联手将她害死了。
赵斐为了那林雁归,生死关头弃她不顾,任她自生自灭,而谢浔领兵追她,最终将她逼上了死路。
看来,这两人注定是她命里的煞星。今生再看见这两人,一定要绕路走得远远的。
正在这时,伯母江安侯夫人袁氏带着女儿崔妙进了屋来。
桓氏忙擦了擦眼泪,起身招呼道:“大嫂。”
“阿娆总算醒了,身子可是大好了?”袁氏看着崔娆,一脸的怜爱。
“好多了,谢大嫂挂念。”桓氏说道。
“一家人,何必客气。”袁氏看着崔娆,叹了一口气:“明日二叔的灵柩便要回乡。侯爷让我跟你说说,阿娆的身子一向便不好,二叔这一走,她又大病的一场,怕回了乡里,阿娆身子更受不了。侯爷的意思,阿娆反正是女儿家,就让她留在府里守孝,不回清河了。”
“这……”桓氏有些为难,她确实担心崔娆的身子,可心里又舍不得离开女儿。再看着崔娆瘦削的小脸,她也怕回到清河乡下,万事不如建安城,女儿的身子会吃不消。于是,她点了点头,说道:“如此,阿娆就留下吧,只要要麻烦大嫂多费心照看了。”
袁氏轻轻拍了拍桓氏的手,说道:“阿容,你又说这些客套话干嘛?”
听了袁氏和桓氏的谈话,崔娆心里一怔。前一世,崔娆便因身子弱,没有回清河守孝,留在了建安城里。王、谢、崔、桓等都是士族大家,相互之间往来颇多,虽在孝期,崔娆也时有机会见到谢浔,才会对谢浔情根深种。所以,在谢浔当面拒绝她的爱意之后,她便心如死灰,逃似的嫁到北地,最终惨死异乡。
这一世,她既然打定了主意不再与谢浔有牵扯,自然不想再留在这建安城。眼不见为净!
想到这里,崔娆抬起头,对着袁氏说道:“伯母,娘,爹爹对阿娆疼爱非常,如今爹爹去了,阿娆作为爹爹的女儿,自当回清河为父守孝才是。”